“嗯?原來你不知道”梅晏清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繼而笑著說道,“陳夫人可是想見他一麵?”
“他在哪兒?!”沈惜霜厲聲問道。
一根絲線悄然無聲地落在她肩胛之上。
“陳夫人不若隨我一看?”梅晏清眼中滿是溫潤笑意,低聲說道,“想必陳莊主也想再見見陳夫人呢——”
“他還活著他果真投了萬壽宮?”沈惜霜狐疑道。
“嗬嗬是是非非,陳夫人親眼一見,不就得知?想必陳夫人還有許多疑惑未解,不妨當麵對峙,也好了卻一樁心願?”
梅晏清循循善誘,一字一句動人心弦。隻是沈惜霜再衝動,卻絕不可能放任自己與那魔宮之流作伴。她穩了穩心神,將手中彎刀一抵,冷聲叱道“既然他投身魔宮,自甘墮落,我與他再無瓜葛。狗賊,你殺我沈家上下,毀我烈刀門,我今日便要與你做個了斷!”
“烈刀門?哈哈哈哈哈哈——”梅晏清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忽而長笑不止,“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烈刀門小門小戶,竟妄想與我萬壽宮抗衡,真真是死不足惜!”
“你那兄長,在我手上不過過了幾招,就被我廢了武功,哈哈哈哈哈哈哈——”
末了,他無不殘忍的冷聲嗤道“沈惜霜,可笑你親手釀成這樁慘事卻不自知——恨水山莊,可是因你沈家而亡的!”
“你你!”沈惜霜隻以刀鋒指著對方,心中卻驚怒交加。她固然知道陳歡瞞了她許多,卻不知為何連這恨水山莊也要攤上這等禍事此時對方一提,她一時難辨真偽,卻又猶疑不決起來。
“你什麼意思?!”
“沈惜霜,你不想見陳莊主,陳莊主可是有一籮筐的話想與你說呢。你當真不去看看他麼?他可是將死之人了——”
“你住口!”沈惜霜目眥欲裂,震聲喝道。她知道陳歡向來懦弱惜命,即便是投身魔宮都比他身隕要可信得多。而此時這狗賊卻說,他要死了
陳歡怎麼可能死?
“他人呢?我要見他!”沈惜霜用刀指了指梅晏清,沉聲厲色道。
“嗬嗬。請——”梅晏清似是與手下交代兩句,便向著一旁伸了伸手作邀請狀。
沈惜霜半信半疑,方要向前邁出一步。
“等等!”一眾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出聲提醒。
“陳夫人!不要和他走!”另一女聲亦是緊隨其後,大聲喊道。
沈惜霜回頭一看,正看見那一對新人,雖離得遠,卻令她生出幾分熟悉之感。
“你們”她蹙了蹙眉,方想詢問一二,隻聽那兀自將蓋頭掀起的新娘衝她喊道
“陳夫人!陳歡已經死了!你不要信他!”
“不可能不可能!”她心神俱震,此時忽而搖搖欲墜。她原本想著,隻要陳歡還有一口氣在,若當真參與過她滅門之禍,她定要親手手刃仇敵。隻是眼前這女子卻說
他已經死了。
——他怎麼能死?!
沈惜霜定睛一看,忽而回想起這是恨水山莊之上幾度救她的兩位恩人。隻是此刻才想起,卻隻是證實了這件事。
“你們騙我陳歡他不會死的!”
她一時難以置信,隻搖了搖頭,心中慌亂難當。她想過如何製服陳歡,如何從他口中套出那真相,如何與他對峙,甚至想過如何與他同歸於儘
卻不曾想過,陳歡早已離她而去了
“陳夫人,在下是騙了你”隻見那一身喜服的男子衝她拱手謝罪道,“陳歡已死。陳夫人莫要輕信歹人誑語。”
“你”沈惜霜一時語塞,當即要上前去問個清楚,卻忽而感到肩上一痛。
“陳夫人,就這麼走了,陳莊主恐怕傷心欲絕啊。”梅晏清笑眼彎彎,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沈惜霜當即雙肩飛射兩簇血柱——那絲線竟洞穿她肩胛而去。
隻聽她慘呼一聲,手中彎刀跌落在地。梅晏清麵不改色,手指一緊,那絲線竟生生將她往回一拽。沈惜霜吃痛,自然跟著那奪命絲線而去。正當此時,那南宮孤舟當即提劍而來,方要追上那受製於人的沈惜霜,忽而察覺一陣風自身後襲來,他將身子一傾,幾道銀光攜著氣勁與其後千絲掠來。電光石火之間,便掠向梅晏清各處命門。梅晏清避之不及,隻得將手中桎梏一鬆,險險躲過對方殺招。
那銀針撲撲簌簌釘在他足邊幾寸,絲線交錯緊繃,看似錯落無序,實則早已交織成網,對其嚴防死守。南宮孤舟看準時機,這便當機立斷,將沈惜霜肩頭銀線紛紛斬斷,將之救了回來。
梅晏清抬頭望去,隻見那紅衣女子正於簷上站定,絲線一端緊扣指尖,隻是那繡花針卻蓄勢待發,令人生畏。
他那美豔陰柔的唇邊忽而勾起一抹哂笑。
“秀姨,彆後多年,您還是一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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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姨?
眾人嘩然,隻道是這宋老夫人的徒弟當真與那魔宮有什麼瓜葛,當即將目光暗暗投向那堂中老婦。宋夫人豈能無覺,登時將麵色一沉,厲聲質問道“阿秀。”
“怎麼回事?!”
阿秀麵色凜然,隻道了句“夫人稍安勿躁。”
她將十指一攥,宛如牽拉弓弦,動作與方才那梅晏清所為如出一轍。隻是比之梅晏清,她的招式卻更乾淨利落幾分。地上繡花針便隨著她那動作破土而出,分毫不差的為她收了回去。隻是緊接著千百束銀芒交錯而來,隻聽“砰砰”數聲,周遭塵土飛揚,那銀絲竟能將對方出路牢牢封死。此時便是想取他性命,也不在話下。
梅晏清搖了搖折扇,那銀線便橫在他脖頸之側。雖生死全憑對方一念,他卻麵不改色地笑道“秀姨,怎麼不見萱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