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下來!”兩個金發碧眸的人走在暗夜之中,自是惹眼,隻是眼下誰也不敢抬頭看這兩人,皆是垂首順從地跟在其後。
“唉我的好教主。”千泉笑歎道,“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麼?單是壓下你這一路上殺人放火的美名,就花了我好些黃金,你就安分點吧”
錦瑟美眸一轉“原來你知道?”
千泉搖了搖頭“從入關到現在,你知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你。我隻是順手抹了你的行跡,你便真當自己能瞞天過海了?”
“誰讓你派人偷了我的玉,又不許我練功”那碧綠色的眼瞳中淚光盈盈,滿是委屈,“若是再等,那老不死的就要老死了。”
她這話倒是說得十分趣味,隻是千泉卻笑不出來。
“你太著急了。”他歎息道,“險些壞了我的大計。”
“大計大計!”錦瑟恨聲道,“若不是你,我今日便能殺了那老妖婆!你為什麼不幫我殺了她?!”
“我的好教主,今時不同往日,眼下已經不是你動動手指就能殺人的時代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他頗為無奈地遮住對方那琉璃般的雙眼,低聲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莫要用這副模樣看著我。想到你這副尊容下是活了快一百年的老東西,我還怪惡心的。”
“惡心?”錦瑟冷笑道,“若不是你有意作踐我,我也不會到如此境地。”
“唉”千泉麵上更是無奈,“若不是你多此一舉,救了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家夥,也不會如此。”
“他和我一樣,都是可憐人。我偏要救他。”錦瑟似是挑釁地看了過來。
“我的好教主。”千泉低笑歎息道,“在你眼裡,誰都同你一樣。”
“哼。”錦瑟閉目養神,卻忽然呼吸一滯,那金色發絲忽而卷曲乾枯,臉上卻也生出些瘢痕。
“千泉!”她尖叫道,“救我!”
千泉少見地匆忙,隻從袖中取出一物,將其送到錦瑟嘴中。她嘴上不饒人,可藥到嘴邊,卻還是不假思索地張嘴吞了下去,兀自順了順氣,氣息終於平穩了些。
冷不丁地,隻聽對方說道“據說這可是佛陀舍利所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什麼?!嘔——”
錦瑟忙不迭地想要吐出來,隻是那藥入口即化,已然被她咽了下去。
“你!”眼見著吐不出來,她忍著腹中翻江倒海的嘔意,衝著千泉怒目而視,對方卻笑得更是肆意。
“傳說佩戴大光寶珠,能避百毒就是不知道吃下去有沒有用。如今你身子大不如前,不知這寶珠能否克製那‘蜉蝣’之毒。”千泉意有所指道,“隻不過若是解了毒,你卻不能再靠著捉那童女來練功了。我看你自個兒不好決定,我便代你決定吧。”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換來的,可彆暴殄天物呀。”
“千泉!”那碧色瞳孔中快要噴出火光,隻是那目光所指之人卻仍然事不關己一般朗聲而笑。
“你是要我死!”
蜉蝣之毒,毒如其名,如夢似幻,卻也朝生暮死,是她練了太多武功,雜糅不成,走火入魔所致。天雪山的功夫本是講究無心無情,可她卻恨意太重,反而入了歧路,隻能靠著女童之血來溫養這蜉蝣劇毒,才不至於令她凋零衰敗。如今他要替自己解毒?不是想取自己的性命又是什麼?!
“如此死,也算是好死。”千泉忽然垂下頭,像是語氣低了低,“錦瑟,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
錦瑟一愣,千泉是她一手養大的小狼崽子,她自然熟知對方脾性。這麼多年,若不是他在那一戰後力挽狂瀾,重建了無心教,今日還不知天雪山所踞何者。隻是自這孩子成年,她便再也沒見過對方眼中出現過這般神色。
千泉天賦異稟,是最適合無心教功法的人。
——她向來都知道。
隻是他野心太重。這麼多年韜光養晦,她所求的不過是一雪前恥。而這孩子卻所圖甚大。他要的不隻是武林覆滅,而是天下。
她有些後悔教他武功了。
“你在後悔?”千泉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錦瑟回過神,怒道“你敢窺探我?!”
“那倒用不著。”千泉聳了聳肩,“於我而言,你很好懂。”
“——知道你為什麼沒法對那個老太婆用攝魂之術麼?”
錦瑟怒極反笑。
“為何?”不消多想,他一定要說,是自己實力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