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言儘於此。好妹妹,你我就在此作彆吧?”秋盈盈不答,隻是衝著落玉躬身一拜,竟是行了個端整的大禮。
“姐姐這是何意?”落玉一驚,霎時聽出她話中深意,“你要去哪裡?妙音閣?”
“妙音閣此刻恐怕是……化為灰燼了。”
“什麼?!!!”落玉又驚又怒,“那些個姐妹……”
“哦……”秋盈盈淺淺一笑,“妹子誤會了。若是想不留痕跡地從那地方脫身,恐怕一把火燒它個乾淨,才是最穩妥的法子。至於那些其他人,自然是死了吧?”
“不”落玉震驚地後退幾步,似是不敢置信,“好姐姐,你是同我說笑的吧?”
秋盈盈輕笑一聲,自是搖頭道“妹子才是說笑了。如妙音閣這般肮臟罪惡的地方,難不成還有什麼留戀的必要?如若不然,這琴絕與歌絕,又怎麼能徹底消失呢?”
落玉一時之間氣昏了頭,也顧不得旁的,徑自在這宮門外怒道“你為了脫身,將那數百人的性命當作什麼了?她們都是可憐人,與你我一樣可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秋盈盈像是有些驚奇地“奇也怪哉,落玉妹子,她們與你並無什麼關係,你又何必為她們打抱不平?若不這麼做,總有人會將你我的行蹤透露出去。而你又怎麼曉得,今日她們會死在這場大火之中,不是她們的命呢?”
“你我與你說不通!”落玉氣得摔了手帕,憤恨道,“秋盈盈,是我看錯了你!你草菅人命,根本就是個冷血冷情的魔鬼!”
“情?秋家不需要這種東西。”秋盈盈莞爾一笑,“所謂天若有情天亦老,隻有上蒼無情,才能製約恒常,經久不衰。不妨與妹子明說了吧,我在這妙音閣蟄伏多年,為的是那天命之人,亦是今日。”
秋盈盈抬起美眸,仰望夜空,此時雲翳密布,月色如同蒙上一層赤紗,朦朧而神秘。
“血月淩空,災異之象。”
她眼中泛著渴慕與期待。
“今夜當有將星起,更有王者盛。”
“永昭將亂,永昭將亂!”
落玉看著那逐漸癲狂的女子,禁不住退了幾步。隻是那秋盈盈卻沒再理會誰,說完這句話後便徑自離去。
——這愚昧而木然的莽莽眾生,怎麼會明白她的話意味著什麼呢?
——她要到仙島去,到仙島去,隻有那裡才是她的歸宿!
“駕——”一道低叱聲驚醒了猶然在夢的所有人。慕靈犀滿眼期待地望去,卻在見到來人之後失落不已。
“是你?!你怎麼才來?”淩霄“籲”了一聲,扯住韁繩,“路上耽擱了!我要的人呢?”
“人想必就在此處吧?”
慕靈犀望了望身後長長的陣列,心中悵然若失。該救的人都帶出來了,隻有兄長與葉哥
“你們都快走吧!等一會兒亂起來,我也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都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那些從宮中跟著被帶出來的,平日裡為那喜怒無常的小帝姬輕易剝奪性命的宮婢紛紛跪謝離去,隻是淩霄找遍了此處等候的每一個人,卻沒能找到他想找的那張臉。
“人呢?!你們不是答應我,要將她帶出來麼?!”
慕靈犀惶然望去,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兄長行前,並未與自己說明可有找到那“小容”。
“人人”她支支吾吾,知曉此事確是他兄妹二人理虧,遂將宮中發生的一切與這淩霄儘數說明,淩霄聞言,有些懊喪地搖了搖頭。
“我當日就不該信你們。”
“不是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切都太亂了,亂到她根本來不及想起還有這樣一號人,“我去把她找回來!”
她如此說著,就要轉身折返。
“等等!”淩霄將她喚住,想了又想,咬牙道
“我的身份不便進宮暴露。這些都是我麾下死士,讓他們與你同去!”
慕靈犀依言望去,那男人身後正站著百餘名黑衣死士,個個騎著高頭大馬,滿麵肅殺,隨時準備衝鋒陷陣。
——這哪裡是死士,說是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的老兵悍將都不為過。
慕靈犀心中愧疚,對方應諾而來,可他們卻失言再三。這讓她有什麼顏麵再借對方的部卒?
“留下一半,你在此接應我們!”
葉家在此待命的家臣已經儘數入宮保護葉哥,她不能讓他們出來之後還沒有憑依。畢竟,城外等候的那一眾葉家老弱婦孺可算不上有什麼一戰之力。
“好!”淩霄當機立斷,點頭應允。
“駕——”慕靈犀翻身上馬,衝著身後招了招手。
“跟我來!”
“阿姐,好大的火”
城門之旁,粗衣女子牽著男孩,仰望那遠處滔天的火勢。那是帝都最為奢靡繁華之地,充斥著金迷紙醉與笙歌曼舞,隻是如今,它在火光的輝映之下,很快就會化作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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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喊,求救,還有撕心裂肺的尖叫,即便是隔了幾條街,那聲音都如同鬼魅,不絕於耳。
“好了溯兒,彆看了。那和我們無關。”
女子替男孩捂上雙耳,強迫他轉過身子。
“我們就在這兒好好地等慕大哥來。”
城中守備之所空曠安靜,忽有一人自那城牆之上躍下,立於這對姐弟之前。
“啊!”女子與男孩驚呼一聲,著實為之嚇了一跳。隻是定睛一看,這來人一襲黑衣黑袍,兩鬢斑白,麵容卻是十足的儒雅俊美,有著與他這般中年人不相符的氣質。
細嗅之下,還有隱約一陣令人心安氣定的草藥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