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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行三兩步趕到這陣列之首,卻發現那一身鳶色的祈風煙正站在人家花車之頂,居高臨下地與那滿臉橫肉的二世祖對峙。
“糟了。這瘋丫頭,怎麼一會兒不見就給我闖禍!”
宋思行將帽簷拉下,生怕人群之中有誰認出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若論闖禍的本事,他宋思行在這曲州城排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這臭丫頭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竟看不出她也是個惹禍精!
隻是此時眾人的目光都聚集於他二人之處,若是自己貿然現身,即便不被那二世祖認出來,這大庭廣眾之下,也難保誰認出他。他慣是恨不得將這二世祖教訓一頓,隻是此時總不能就這麼大剌剌地將對方打一頓吧…
宋思行思量再三,決意先尋個地方觀忖。
“你…你是什麼東西?敢和本世子叫板?!”那世子退了幾退,直退到一眾家仆身旁,才找回些安心。
他那渾濁不堪的圓眼掃過對方那一身勁裝下玲瓏有致的身姿,不免色心大動。
“來人!將這不知死活的臭娘們給本世子拿下!”
眾人得令,當即頃發。
“慢著!”祈風煙孤身一人,卻不避不懼,隻聽她厲喝一聲,“看見我手中這個東西了麼?你們誰再敢接近一步,我現在就把它丟出去!”
“是…是你!”老鴇自是一眼就認出她,那世子聞言,當即問那老鴇“她誰啊!?咱們寶鴛樓的?”
——寶鴛樓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潑辣的小丫頭?細看之下,還頗有幾分姿色。
“她便是今日在寶鴛樓鬨事的那個野丫頭,好像還是祈無求的女兒!”老鴇顯然對她手中那看不分明的小玩意諱莫如深,與那世子低聲說道,“世子當心,寶鴛樓那麼大的窟窿,就是她手裡那玩意炸的!”
世子了然,果真揮了揮手,喝令眾仆退下。此時酒醒三分,他卻也緩過神來。
“你且慢著,本世子也並非貪生怕死之徒,隻不過你這東西丟出來,恐怕連著那小丫頭也要被你害死。”
他眼珠一轉,對著旁人低聲吩咐了些什麼,那人遂快步離去。
“這位…祈女俠,你且說說,你要做什麼?”
這世子倒是態度和緩起來。
祈風煙挑眉道“簡單,你將她放了。不對,你們得為她贖身,還她自由!”
“笑話,我這姑娘啊,是她親爹將她賣到寶鴛樓的,也是自願接客的。你要還她清白,也得問問她和她親爹願不願意。”老鴇會意,眯著眼睛嗤笑道,“還是說,你能養著她,供她後半生衣食無憂?我看你也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於情於理也不大合適吧?”
“哈哈哈——”人群傳來一陣哄笑。
“我…”祈風煙一噎,當即怒道,“那又如何!本小姐身邊正缺個婢子,本小姐要做什麼,也輪不到你們過問!”
“嗬嗬。”那老鴇掩唇一笑,“那感情好,我們世子家裡也缺這樣一個婢子。這位祈姑娘,如此說來,你是要與九王府相爭了?”
一眾家仆當即上前一步,頗有相迫之勢。
“你們…”祈風煙目光一凝,隻覺心虛。彆人不曉得,她可是明白,自己手上就握了個茶杯,可不是什麼霹靂彈,又如何有什麼以一當百的威力?
“你們敢上前,我就不客氣了!”
老鴇笑道“好啊,那你就不客氣試試!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個膽子,敢公然與王府作對?!”
就憑今日這臭丫頭大鬨了一通寶鴛樓,卻沒傷到一人,她料定這臭丫頭是紙糊的老虎,斷然不敢在這麼多人麵前用那玩意。
“誒——我說媽媽,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呢。”誰知正當這情急之時,那世子卻忽然將老鴇攔下,衝她試了個眼色,“這位祈女俠,人,本世子也沒什麼興趣,若是祈姑娘想要,那本世子作為見麵禮送給你也無妨。不過你若是能想法子替本世子將那胭脂姑娘請來,今日這當眾鬨事之說,本世子隻當笑談。你看如何?”
祈風煙黛眉一蹙,這男人怎的忽然像是轉性了一般,這麼好說話?
“什麼胭脂姑娘?”
“胭脂姑娘乃是我們寶鴛樓的頭牌,今兒沒讓祈姑娘見著,是她身子不適,不便見客……”
老鴇一聽這話題不知為何又轉回她寶鴛樓,心中一顫,連忙圓了回來。
“不過若是姑娘願意前去勸勸,指不定她就答應了。”
她慣是知曉這位世子是看上了這臭丫頭,如今與她這兒虛與委蛇,皆是在等王府來個能製住她的人。屆時將她的身份坐實,即便是白狼寨寨主來了都得給他們九王府讓道。
“哼!說得好聽,今日你都要捉我了,我又豈會自投羅網?你當本小姐傻啊?!”祈風煙怒道,“再說了,這胭脂連九王府的麵子都不給,又怎麼會給本小姐麵子?”
老鴇噎了噎,一時無言以對。
世子拍著老鴇的肩頭,亦是跟著問道“我說好媽媽,本世子也想知道,咱們胭脂究竟怎麼了?您分明答應了本世子,今夜便將她送入王府,作本世子的第十三房這麼大的動靜,本世子也沒能將她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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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身子一顫,方要說些什麼。隻是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胭脂來不了了。”
人群散開,從中走出一個一臉書卷氣的青年,這男子麵色慘白,雙目通紅,竟是一副憔悴模樣。
“因為她已經死了。”
“什麼?!!!”最為震驚的還是那世子,此時直將他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胭脂死了?!”
“是啊,就在今日晌午,她尋了根麻繩,上吊自儘。害死她的人,正是你!”
那書生說著,竟自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向著那世子撲去。誰都不敢相信這看上去孱弱的書生竟有如此大的力氣,徑直一連推開擋在他麵前的幾人。隻是再好的體格也無法與這一眾仆從一一對過,於是他理所當然地力竭倒下,被人狠狠按在地上。
“哦——你是梁澤?你這副鬼樣子,本世子險些沒認出你來。”那世子佯裝鎮定地走到他臉前,一腳踩在那兀自掙紮的青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