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南梧跟著周堯走在街道上,頭上皆戴著遮陽的草帽。
周堯手裡杵著一根竹竿,卻是打扮成一副道士模樣,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相比於那幾天已經是有精神不少。
南梧立在她身側輕聲道:“從寧王府正門還是角門進去。”
兩人原本並沒有想這般急切地回到吉安城,但是不少暗中力量開始往獵戶住所方向搜尋,那個地方如今已經不安全。
周堯頓下腳步喘了口氣,低頭咳了咳回道:“你手裡不是有花嗎?我們去祝禱這大晟女帝平安無恙。”
南梧瞧著另一隻手握著的兩束野花,唇角微勾:“自己祝禱自己?靈驗嗎?”
周堯抬手捂著嘴,咳起來,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絲調皮:“保管靈驗。”
南梧眼裡柔和一片,似是無奈道:“我向來不信鬼神之說,但是,今日卻信。”
周堯不急不緩地杵著竹竿往寧王府走去,是個人都瞧得出她腳步虛浮,外加那一聲聲止不住地咳嗽,不少人嫌棄地捂鼻與她拉開距離,離的她遠遠的。
周堯沒走幾步便停下來歇息,緩了片刻才走動,平日不過數百米的腳程,竟讓她走出數裡之象。
南梧也不急切,隨時跟在她身側,絲毫沒有要攙扶的意思。
她中毒以來一直躺在床上,如今雖然好了不少,卻需要適當動一動,而那咳嗽怕是也要咳上一陣。
待到寧王府的時候,周堯怔愣地望著門口擺放的花,一束束的全是周國百姓真誠的祝願,良久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看來救的那些人是個知恩明事理的。
咳咳咳!
她側身接過南梧手裡的一束花,微微抬眸看向立在府外的禁衛,挪步靠近道:“這位大哥,聽聞府中的主君近日多奏哀曲,在下正好有一曲相贈。”
兩個禁衛垂眸瞧著眼前這個道士,聲音嘶啞無力,那咳嗽的聲音怕是這條街都聽得見。
其中一個禁衛猶豫開了口:“道長,我家主君近日心情不佳,不願見人,您還是回去吧。”
周堯微微歎了一聲,央求道:“一路走來不易,勞煩通報一聲吧。”
另一個禁衛瞧見她堅持,目光落在她衣擺上的泥濘,眼神閃了閃,那咳嗽的聲音仿佛快要斷氣一般,隻道是個可憐的人,好心道:“那我進去幫你通報一聲,彆站在風口吹著風了。”
“多謝。”
南梧扶著她立在側麵,壓低聲音道:“確實如你所料,這寧王府外有不少異常的人。”
周堯冷笑一聲:“自然都想知道女帝能不能活著。”
禁衛很快走出來,臉上帶著喜悅:“道長,我家主君讓你們進去。”
兩人被簡單搜了身,由人領了進去。
方辭禮此刻坐在樹下,那是周堯往常曬太陽的位置,此刻樹影斑駁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之上,光影落在他側臉,略有幾分謫仙的模樣。
禁衛行禮提醒道:“殿下,正是他們想見您。”
方辭禮手裡握著書,頓了良久,低頭問:“不知道道長想獻什麼曲?”
周堯強壓著喉嚨的癢意,淡淡道:“一曲彆離歌罷了。”
方辭禮聽見這道聲音,手裡的書驟然落地。
他聽見這道略帶沙啞的嗓音,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來人。
愣了一瞬間,慌亂起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眸中似有萬千情緒,最後反應過來跪下:“您……”
周堯嗓子裡的那股癢意卻怎麼也壓下去。
咳咳!
她抬手扶起他,語氣帶著輕快:“辭禮,我回來了。”
方辭禮起身抓著她的手,萬千思念在此刻卻不再重要,抬手緊緊抱著她,嗓音帶著晦澀:“您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
張懷德從外走進來,聽見禁衛說殿下麵見了一個重病的道士,心下疑惑地走進來。
自從陛下出事之後,殿下不僅食欲大減,睡也睡不安穩,如今日日喝著安神湯才能入睡,居然還會破天荒地麵見道士。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