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緊閉,嗆人的煙霧在白熾燈泡下暈散。每一台破損的沙發上都坐著人,有男有女,每個人的電腦熒幕上都閃爍著不同的畫麵,有的和諧有的血腥還有的黃暴,廉價的薄膜鍵盤被敲出了節奏強勁的搖滾樂聲。
找不到空餘機子的人在走道中間徘徊,網吧裡人滿為患。
網管窩在前台的角落裡,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動作畫麵,戰到酣暢淋漓之處,左手正準備悄悄咪咪地伸到櫃台下麵拿紙,忽然網吧裡某個角落響起巨大的怨怒聲:
“靠!老雷人呢?喊了那麼多遍加錢,怎麼還沒加上!正跟隊友攻沙呢就給我下機了!”
“來了來了!”
網管忿忿不滿地回道。他其實早就聽到了,但是因為快到了關鍵之處,所以他才裝作沒聽見。
他偷偷提起褲子,趿拉著拖鞋小跑到那人身邊,不耐煩地說道:“幾號機?加多少?”
“43號機,加10塊錢,快點,我隊友都等著我上線呢。”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裡掏錢,回過頭的瞬間一愣:“咦,怎麼是你?老雷呢?”
“老雷他跟網戀女朋友約會去了,今晚我幫他代班。”
網管不爽地接過錢,回到前台,心想老雷去跟女朋友風花雪月,自己卻在這裡替他守夜班,想導師都被強製打斷了施法,心裡忽然有些不平衡。
不過這不平衡也很短暫。隨著他把進度條回調,重新進入狀態之後,心裡那一點小小的埋怨也隨之消失了。
……
老雷並不知道自己的同事因為被打斷了施法,而在心裡對他產生了一點埋怨。
本應和網戀女友約會的他,現在卻正乘坐著普倫斯洲際酒店的觀光電梯準備抵達其中一層。
隨著電梯上升,整個CBD中心的霓虹夜色也在他的視野裡逐漸坍塌,並終將坍塌成隻有一捧大小,像是一杯反著光的濃縮咖啡。
今晚在心語網吧發生的事情隻是網吧生態的冰山一角,老雷值班也好,不值班也罷,這種事情對這個世界線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頂多就是同事沒能儘興,或者客人攻沙輸了。
但是他現在卻在做一件大事,真正的大事,事情的順利與否決定著這個世界的未來。
不過按理來說也不會出現什麼大事,這次任務雖然重要,但是卻很簡單。他隻需要把文件移交給下一個人就好了。
“噔”的一聲,電梯在酒店的其中一層停下。老雷整理了一下衣領,邁著步伐走出電梯。
走到對應的房間號門前,敲門,聯絡的暗號是五長三短。等待三十秒鐘之後,門裡麵傳來回應。
“是誰?”
“是我。”
又是三十秒的等待,然後“啪嗒”一聲隔著厚重的防盜門隱隱傳來,曼斯露出半張臉,將老雷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讓出了半個身位。
“進來吧。”
老雷點點頭,踩在柔軟地攤上的一瞬間,防盜門在背後沉重地合上。施耐德拖著小車走到玄關走廊前,老雷立刻向施耐德敬了個鞠躬禮。
“施耐德教授。”老雷打招呼道。
“在學校外麵不用叫我教授。而且你參與外派實習任務已經一年多了,今年6月也已經從學院正式畢業,現在你已經是執行部的正式專員,是我的同事,雷蒙德。”施耐德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