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亭接著敘述,聲音略有哽咽,顯然胸中波瀾起伏:“我自幼練得些武功,目力也算上佳。見落水的女子順著水漂到了下遊湖心,人還在撲騰,並未沉下去。湖邊恰巧有園子裡仆役采菱角的小船,我急忙把小船搖過去,把那女子撈了上來。那女子果然是惠雲師傅,幸而性命無礙,眼睛緊閉昏厥過去了。我將她放到湖邊亭子裡,一會兒呼吸也順暢了,聽她迷迷糊糊地喊:“玉郞,玉郞。”我見她無礙了,不敢再停留,留下一盞燈籠,撐起小船係回原處,園中早已一片漆黑,我摸著黑回到棠梨院,班子裡大家已經散了各自休息,也無人問起我,我回房躺在草席上,雖然時值盛夏,心裡覺得一片陰寒。”
“
“我失魂落魄,傘也沒好生打著,弄了渾身嗒嗒滴。回到棠梨院時,瞻雲先生正在和惠雲師傅講戲,紅雲也在旁候著,惠雲師傅托腮唱道:“是誰家少君來近遠,”紅雲握住玉指纖纖,旁白道:“姊姊,好一個俊俏書生。”兩人雙目交接,無限憐愛。見我濕漉漉走進去,紅雲趕緊給我拿了塊麵巾擦擦乾,我心下恐懼,疑她是個蛇蠍婦人,倒覺得那塊麵巾足有千斤重。”
原來竟是這樣,在六月初六惠雲師傅殞命之前,王宅就已經發生過一次謀殺。
“那麼,橋洞下埋伏的那個人影,你究竟看清楚是誰嗎?”王恒問道。
“我雖然疑心是紅雲,但著實沒有看清楚,那時候暮色四垂,隻遠遠看到一個背影,不能因我之猜疑而冤屈於她,如若看清是紅雲,我必定當場質問於她。”月亭道。
王恒略作思量,道:“割裂欄杆榫卯,其實透露了一些信息。”
“對,想到一塊去了。”王才站起來,比劃比劃身高,道:“說明作案凶手力量不夠強悍,個子不夠高大,所以才要借助一些技巧。”
王恒道:“凶手也許是婦人,也許是年老體衰之人,文弱書生亦有可能。”
王才道:“還有一點,凶手既然已把惠雲師傅拖下湖水,欄杆早該被撞倒,或者掉落湖中也有可能,月亭哥
王恒道:“我推測,凶手一定有幫手。凶手把惠雲拖下湖去,雖然聽到月亭一聲驚呼而逃走,但他心中定然認為惠雲必死。天已經黑了,湖麵又這樣寬闊,如果不是月亭刻意在觀察,並且有這樣的身手,怎麼可能救得起來。如果惠雲當天溺水而死,府裡必然會查原因,進出園子雖然沒有記錄,但王宅下人這麼多,難保不被認出來。凶手不可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重新回到現場來把那些倒掉的木欄杆一一扶正,拚成原先的樣子,因為這也是需要不少時間的。所以善後的事情,必然由同夥去乾。”
“所以這麼一來,紅雲還是嫌疑很大。”月亭歎息道。
王才不解道:“紅雲一個外來唱戲的姑娘,自己本身連個丫頭也沒有,她哪來的幫手?”
月亭道:“也不是沒有,教她用藥水的那夥人便是,隻是那夥人既然指使她當槍頭,未必肯自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