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天已經黑了,時辰尚不太晚,儘可以從王宅南門堂皇而入,月亭四肢無力,兩個人架著走,還勉強可以,旁人看來,最多認為是多吃了點酒,身體虛浮。
南門的門子老福林鬨肚子,讓一個小廝幫他看著點,小廝叫來他兄弟,兩個人趕圍棋下得出神,王恒三人進門都沒發現。
把月亭送回棠梨院他自己的房間,王才把茶壺,糕點都放在床前的春凳上,說道:“月亭哥,你安心睡一覺,醒來餓了就吃點。咱們去劉家港也就是給悅兒姑娘助個威,斷不會有啥危險的。”
說罷把簾幕垂下,房門掩好,做成主人已經早早入睡的樣子。
棠梨院如今冷落了,他們一路過來,竟沒有碰到一個人,南屋正房,原先惠雲師傅的居所,因為七月半鬨了鬼,更是早已落了鎖。
王才心有不甘道:“咱們要不要跟有林叔拿了鑰匙,進屋再看看,幾撥人都在找的不知甚麼東西,興許還藏在惠雲師傅的屋裡。”
王恒苦笑道:“我看不用再找了,那麼些人都搜不出,連紅雲都找不到的東西,怎麼會還在南屋。”
他腦子裡突然冒出悅兒的話“惠雲的舉止委實可疑,她老神在在,半點不急的樣子,倒讓我苦思不解她究竟把證據藏在哪裡了。”
王恒眼前一亮,根據惠雲的行動軌跡,東西不在棠梨院南屋,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王恒拽住小才,表情複雜地說:“咱們去一趟深柳堂。”
深柳堂坐落於外跨院,是招待至親好友的客房。府裡近期沒有客至,因此隻有一名仆婦在外屋看屋子。
王才跟仆婦要了兩盞燈籠,倆人推開正門,距離上次進來查看,大約過了兩個月時光,房舍當然沒有甚麼變化,如果硬要找出一點不同來,那就是客去後幔帳卷簾撤掉了,室內更加素淨了。
王才把屋內所有箱籠抽屜翻了一遍,發現全部都整理過了,空無一物。接著摸索著牆壁來,想看看有沒有哪個角是空心的。
王恒不由笑道:“下人灑掃庭除能找到的地方,都不必再找了。惠雲師傅藏東西,為的是還要拿出來,要讓仆役隨便找著,還不是隨手扔了。”
王才環視一周,三明兩暗的格局中,櫥櫃床椅書案,現在都以最樸素的麵目呈現在眼前,沒有繡錦覆蓋,餘者,白璧,青磚,灰瓦而已。
王恒低頭沉思片刻,提著燈籠停在正房,上下打量中堂掛著的一軸《平安如意圖》,他將掛著卷軸的絲帶解開,把畫平攤在書案上,這軸畫設色紙本,畫膽瓶插著梅,瓶下一柄如意,筆墨淡雅,寓意是平安如意,提款荊石山人,這是王閣老元馭大人的畫作。
王恒將畫軸從上到下摸索一遍,薄薄的紙卷,無論如何也藏不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