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大考結束,便去郭巷汪家花園尋張西如,汪家仆役卻告知張五爺和陳大樽與詩人文重光等人去了雲間縣,商議雲間幾社並入興社的事宜。
張先生不愧是個社會活動家,精力旺盛,熱情如火,他的身畔總是簇擁著無數追隨者。
王恒隻得讓仆役給張先生留句話,告訴他自己學期結束回鄉去了,九月初國子監再會麵。
小才整理行囊時,發現櫥櫃裡有個錦緞包裹,突然想起來這是黃雲台寄放在這裡的幾百兩銀子和銀號會票,便問王恒這些銀兩如何處置?
王恒早就忘記這筆錢了,猛然一驚,百感交集道:“咱們先留著吧,若是以後遇到需要接濟的人,就可以從這筆錢來開支。”
小才比較熟悉市麵上的行情,道:“七兄,現在不時興銀子存在家裡發黴了,咱們不如把兩錠銀元寶帶回太倉以備不時之需,其餘四百兩銀號會票,存入馮姐姐的店裡博點利錢,馮姐姐前幾日還同我說有錢隻管存到她那裡,她背靠著洞庭春商號,虧不了。”
王恒自然沒有意見,便讓小才全權負責洽商,他自己與書院中相熟的幾位先生和同窗都鄭重道了彆,管庶務的徐先生,袁山長那裡也去說了會兒話,袁山長早就知道他要去國子監坐監,著實勉勵了幾句。
楚公子久不來書院上課,不知他聽誰說王恒要去南京國子監,黃昏時分騎著馬跑來話彆了一番。
次日上午朱夫人派來接王恒回太倉的男仆到了,王家的船依舊停在婁門外。
倆人正欲動身,忽然小才想起甚麼,扭扭捏捏道:“七兄,我忘了一件事,要去馬醫科巷走一趟,看看施家的店開了沒有。”
王恒故作訝異道:“隆興當官司了結已有半年多,施家還沒得到消息嗎?你給他們留個字條,就說我讓他們隻管回來,如有差役刁難,隻消去米倉巷通政使司左參議楚宅,尋楚家大公子求助。”
王才一一應下,飛快地寫了幾句話,就出門去施園。
不到半個時辰,王才走得滿頭汗回來了,夏布衫褲汗津津的,大約是他怕彆人久等,路上趕得很急。
施家的店還關著,施園大門積著厚厚的灰塵,王才還是將字條塞在店鋪排門下的門縫裡,至於甚麼時候能被施家父女發現,就端看她們運道了。
王家仆役已將行囊挑去船上,二人走去婁門乘舟歸鄉。
夏天日長,戌時初船搖進致和塘,從湖中向岸上望去,歸人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