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陶恒,是互相尊重的姐弟關係,對方不開口請求幫助,彼此都不會主動,主動了就變成多管閒事。
我媽下午回到家,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陶恒下客廳倒水,他也不向我媽說我看了信的事。
他認為,我說了自然有說的道理,不說自然也有不說的理由,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多事給我造成困擾。
一個下午,我都因此得已在自己閨房中安安靜靜地看看書,寫一兩幅字。
傍晚時分,我爸下班回到家了,他跟我媽幾十年的夫妻了,彼此有了太多的默契,我媽的飯菜沒熟以前,他都沒回到,我媽煮熟了,要叫齊家人上桌吃飯了,我爸這個點也回到了。
我媽有時笑我爸鼻子太靈了,是狗鼻子。我爸說,他的是豬鼻子,是豬八戒那樣的鼻子,能在單位裡就能聞到家裡飯菜的香味,他是尋著味兒回家的。
其實我和我媽都知道這是我爸的小狡猾、小心計在作怪,他是想逃避一下幫廚的活兒,故意踩著節點回到家。
我爸進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時,將一摞印著紅雙喜的請帖放在了茶幾上。
我媽端菜到餐桌時,往這邊瞄了一眼,說道“這麼早就提前準備了?”
我爸說“還早麼?這些東西早買遲買,終究得買,我慢慢籌備,以防出現缺東少西,考慮不周全,讓人背後議論。”
陶恒好奇地問“爸,大概要請多少桌親朋好友啊?”
我爸平淡地說“我們這邊的親朋好友,四五十桌總是要的吧?男方那邊有多少,我們就不知道了,由他那邊操持,我們不用操心。”
陶恒說“這邊就四五十桌,那也算是蠻多客人了。到我結婚時,應該多於這個人數。”
我爸嗬嗬笑道“那是,人家有喜事時請過我們的,這會兒咱都得回請人家。”
陶恒說“平時撒網多了,這回得一網撈回以前發出去的紅包。”
我爸對他正聲道“小子,想啥呢?思想這麼汙,這麼說我和你媽不是趁機斂財了?我和你媽是那樣的人嗎?回請人家是個禮節,同等看待人家而已,免得人家說我們不把他們當親朋好友。辦喜宴,除去成本,很少有賺的,能持平就算不錯了。”
我聽了說道“那不是麼,我這小舅子想趁機分一碗湯。”
陶恒說“彆說得我這麼啃姐好麼?我在想,如果辦酒席出現負數,就叫陳老五補上,不能讓家裡……”
我媽打斷道“吃飯吧,這事兒不用你小子操心。”
一家四口於是上桌吃飯,大家都喝了一碗湯後,我放下碗,不緊不慢地將我中午去見了陳老五和看了信的事說了。
我爸就問“信裡寫了什麼?”
我將手機裡的照片遞給了我爸看。
我爸看完,一言不發,他將手機遞給我媽看。
等我媽看完手機後,我媽問“這事怎麼搞?”
我爸說“我去找姓文那個畜牲的媽媽,隻能主動出擊,以戰止戰。”
我媽說“會不會太莽撞?”
我爸說“到這份上了,還顧這些,我要興師問罪了,我莽撞也是因為她教子無方導致的。我倒是想一生都保持優雅,但遇到人渣,我隻能以牙還牙。”
陶恒說“可以去找他媽了。爸,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爸問陶恒“你看過信了?”
陶恒說“看過了,下午回來,我姐就給我看了。”
我爸說“不用你陪我去,統帥何須言軍馬,胸中自有百萬兵。我能應付得過來,一個大男人,我還怕她吃了我不成?陶穎,你要告訴我他家住哪裡,有什麼特征或標記,他媽長什麼樣子,我好抽時間去罵他們一通。”
我說“吃飽飯後我寫給你地址,跟你說說他媽的情況。”
我媽說“姓文這廝真不是人。我女兒即使在家養老,我也不會讓你嫁給他!人品太低劣了!”
我爸說“再讓姓文這攪屎棍再攪和幾次,再好的親事也會攪黃。從分手後的表現看,我和你媽看人還真是看得真準啊。”
我因為比爸媽更了解陳老五了,看人看得準這點,目前我不敢苟同了。但我也不敢說破。我跟陳老五能不能走在一起,目前還有太多的變數。即使他那邊沒變數,我個人這裡,也還心不定啊。
我爸目前正在氣頭上,我不好說陳老五的一些不是。
我奇怪的是,我爸媽居然不跟我探討如何證明我的兩根輸卵管正常的問題,而是先堵謠言的源頭。也許在他們看來,根本不存在的問題和事情,根本就用著不去證明吧。
我媽說“要請哪些親朋,你有空也要列一下出來了,趁陶穎放假,有空慢慢寫好請帖。”
我爸說“知道的,一切按部就班。”
我說“爸,你的字好看,你來寫吧。”
我爸說“你的字也寫得可以了的。”
吃完飯後,我看著客廳沙發上的那一摞請帖出神,一臉的茫然。如果是正常情況,女子看到自己結婚的請帖,會內心歡喜,但我卻沒有幾分歡喜的含量。我覺得它們是些燙手的山芋,我一寫好發出去,我的幸福指數就下降了。
陶恒吃了飯後回房間,經過我身邊時,用手臂碰了我一下,說道“和母後去散散步吧。”
我點點頭。我知道陶恒在示意我,要我跟我媽散散步,把自己看到的陳老五向母後說道說道,看看她一個過來人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我媽在洗著碗,聽到陶恒這樣說,便說“好的,陶穎,等下我們娘倆去散散步。”
我說“好的。我等你。”
我爸坐到沙發上,拿著電視遙控在選喜歡看的電視節目了。我坐到他身邊,將姓文那廝家的住址和他媽媽的情況詳細地跟我爸說了一番。然後回房洗了個熱水臉,下樓後看到我媽也將廚房的活兒忙清楚了,便挽著她的手出門散步去了。
我看了一下我爸的表情,他表現出了也想跟我們一起去散步的樣子。我媽說“你在家看你的電視吧,你這一天出去浪的人。”
我爸說“行吧行吧,你們女人的事,我一大老爺們不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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