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暴雨,積水聚成了河流。
一大一小置身在雨幕中對視著。
這個世界,除了雨聲,一切都是安靜的。
“哥哥,這場雨什麼時候能停?”路鳴澤問道,在他說話間,雨水沿著他的下巴不斷的滴落。
這個世界是路明非內心的體現。
路明非的心越是千瘡百孔,這個世界就越是崩潰。
這場不停歇的大雨,便是路明非內心的體現。
路明非沒有說話。
“哥哥,即便已經遍體鱗傷,你還要堅持下去麼?你還對這些卑劣的人類抱有希望麼?”路鳴澤的聲音像是凍土的風。
他凝視著路明非的側臉,小手輕輕的按在路明非的心臟處,“哥哥,你已經不欠任何人了。”
“你想要救的人也救了,你也想挽回的悲劇也挽回了。”
路鳴澤的聲音很輕,“你所愛的人已經得到了救贖,可是啊,誰來救贖你呢,哥哥?”
《最初進化》
路明非的黃金瞳劇烈的波動了一下,雨越下越大。
他堅而有力的手落在路鳴澤的肩膀上,死死的抓著路鳴澤的肩膀,他黃金瞳劇烈的波動起來,顯得有些猙獰,聲音嘶啞且低沉,像是凶殘的野獸在低吼,“閉嘴!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就乖乖的看著!我自己會找到答案!”
路明非的力量很大,甚至他的手已經長出了鋒銳的利爪,那利爪深深的刺進了路鳴澤的肩膀內,一縷縷的鮮血從路明非肩膀上的傷口處溢出。
可路鳴澤卻像是沒有感受到痛楚般靜靜的看著路明非,眼裡浮現欣賞之色,“沒錯,哥哥,你就該這樣,就該露出你的獠牙,把你看不順眼的都撕碎!”
啪!
像是響應著路鳴澤的話,一塊外牆玻璃脫落了下來,在地麵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塊碎片落到路明非的腳邊,路明非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
隻見鏡片裡,是一個神色猙獰暴怒的人。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臉上的皮膚裡,甚至有一片又一片的黑色龍鱗正在往外鑽!
看到這一幕,路明非愣了一下。
這是......他?
路明非熔岩般的黃金瞳孔動了動,內心中憤怒到想要撕碎一切,悲傷到想要毀滅所有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下來。
他臉上的龍鱗,也隨著他的憤怒和他的悲傷消褪而褪去。
路明非收回了目光,他的黃金瞳熄滅了下去。
大雨中,他朝路鳴澤看去,愣愣的看著路鳴澤肩膀上的血跡,
“疼不疼?”路明非收回了抓著路鳴澤肩膀的手問道。
路鳴澤的嘴角動了動,眼簾垂了下來,“哥哥,相比現在的你,我更喜歡你之前的樣子。”
“我知道。”路明非說道,“你一直都想讓我成為你心中所想象的人。”
他看著路鳴澤,“可是,如果我成為那樣的人,我還是我嗎?”
“哥哥,你本就是那樣的人啊!”路鳴澤在大雨中伸開雙臂,像是要把整片雨幕都擁入懷中,“你隻是忘記了而已!”
“他們必將以血,償還背叛!”
“哥哥,你曾經說過,你不會忘記的!”
“他們建立起國度,我們就推翻他們的國度!”
“他們藏在黑暗裡,我們就把黑暗也撕開!”
路鳴澤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有些瘋狂和仇恨,“無論他們藏身在何處,我們都將把他們找出來剁碎!”
“他們都將為曾經的背叛付出代價!”
路明非沉默不語。
他又想起了那個模模糊糊的夢,夢裡一大一小兩個男孩攙扶著走向南方的原野,他們的背後是燃燒起來的天空。
“不過沒關係。”路鳴澤的聲音漸漸冷靜下來,他對路明非說道,“哥哥,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哥哥,我等你,我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了,為了你,我願意等得更久一些。”路鳴澤看著路明非笑,那笑容,讓路明非有些不安,
“到最後,哥哥你會發現,你所在意的,你所維護的,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你珍惜的幸福,你所愛的人,都是假的,如夢幻泡影,你卻一直在傻傻的追逐而不自知。”
“能陪你走到最後的,隻有你親愛的弟弟我啊。”
路明非看著這個一直自稱他弟弟的魔鬼,“我沒有弟弟。”
路鳴澤見狀,笑了,笑容有些殘忍,“哥哥,你難道還覺得你是人類麼?”
“想想路麟城的話,想想喬薇妮是怎麼對你的!”
“你難道還認為他們真的是你的父母麼?”
“一個怪物的父母,怎麼可能是人類!”
路鳴澤的聲音在雨夜裡回蕩,那麼的冷冰冰,如同刀子一樣剖開路明非才平複下來的心臟。
甚至,路鳴澤的黃金瞳也在雨夜裡亮了起來,那麼森嚴,那麼肅穆,同時又帶著憤怒,對於他們曾經所做過的一切而憤怒。
“哥哥,仔細想想!”
“他們值得嗎?”
“你以為你進入卡塞爾是由你選擇的嗎?”
路鳴澤的聲音冰冷殘酷,“想想古德裡安教授給你的那封信!”
“卡塞爾為什麼會有喬薇妮的信?”
“卡塞爾不是和末日派生死大仇麼,那喬薇妮的信為什麼是寄給卡塞爾,由卡塞爾交給你,而不是直接寄給你?”
“她是忘記你的地址了麼?一個連兒子住址都能忘記的人,怎麼會愛她的兒子?”
“又為什麼偏偏是你畢業的時候來信?”
“為什麼昂熱會對你這麼有信心?”
“如果喬薇妮真的是為你好,為什麼不讓你遠離卡塞爾,遠離這世界的另一麵?”
路明非聞言,瞳孔不斷的收縮著,“媽媽......曾經在卡塞爾......就讀。”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乾澀和艱難。
“哪怕事實擺在你麵前,你也不願意相信麼,哥哥?”路鳴澤說道,“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麼?好,那就讓我告訴你!”
“你隻不過是他們的實驗項目!”
“那個啞巴女孩叫繪梨衣是吧?你總會記得吧?”他看著路明非的眼睛,
“她是黑天鵝港的試驗品,是通向神明王座的路徑。”
“你的身上,也同樣有著黑天鵝港的技術!”
“你以為你為什麼會受到梆子聲的影響?你的腦橋手術,就是在避風港完成的!”
“你其實和繪梨衣是一樣的!”
“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進行的手術麼?”
“是你剛出生不久!”
“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有把握能夠控製你!不然你一旦成長起來,他們可就要承擔你失控的風險!”
“為此,哪怕你進行手術會有生命危險,他們同樣不會憐憫!”
“知道當時都有誰在觀看你的手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