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六萬西遷之民入代安置問題交由一眾官員著手後,趙雲趕回了趙氏彆苑。
回到彆苑,趙雲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愛妻,甄薑已經懷孕九個多月,身體沉重,走路都需要人攙扶著。
“我來!”趙雲幾步上前,揮退侍女,親自扶著甄薑,粗糙的大手緊緊握著柔夷,深情道“辛苦你了!”
“妾身不苦!”甄薑反握著丈夫的大手,眼裡是無儘的溫柔。
“謝謝你!”
趙雲很感動,這是他在這個世上,第一個動心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惜與家族反目,也要和他在一起;現在她又孕有他的孩兒,此情此恩,永生難忘。
甄薑甜甜一笑,握著趙雲的手更緊了,精致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不遠處長廊裡,兩個少女、一個少年望向趙雲夫婦,看到夫婦倆甜甜蜜蜜,少年欣慰道“不枉阿姐一片癡心!”
趙雨聞言,收回目光,不禁看向身旁甄脫,對她眨了眨眼睛。
“你這什麼意思?”甄脫微愣。
趙雨嘻嘻一笑,意有所指,道“一片癡心的人,可不少啊!”
“你!”
甄脫臉頰爬上兩朵紅雲,一溜煙兒走了。
“二姐她?”
甄豫吃驚不已,指著甄脫背影,一臉不可思議道“她她…”
“她什麼她?知道就不要說出來!”趙雨打斷甄豫,追甄脫去了。
趙雨也走了,甄豫目光重新落在趙雲夫婦身上,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這也太…太複雜了!”
扶著甄薑踏入涼亭,而今已是五月,天氣炎熱,特彆是孕婦更是怕熱,才走一會兒,甄薑額上香汗淋漓。
細心為妻子拭去汗珠,緩緩扶甄薑坐上墊著蒲團的石墩;亭上涼風習習,甄薑撩了撩鬢角發絲,微笑道“夫君也快些坐下,妾身想聽聽幽州戰事!”
趙雲依言坐下,開始給甄薑細細講解幽州戰事,趙雲還說起了另外五郡太守,其中有予他知遇之恩的郭典,錚錚鐵骨的韓卓,時刻看他不順眼的何遵、楊璿;當然,還有每次議事,趙雲同意他就同意的安平太守徐升。
說到徐升,甄薑掩嘴笑道“這個徐府君,倒是個有趣的人,他可能害怕被排擠,所以拉夫君作伴吧!”
趙雲哭笑不得道“徐子高害怕受排擠是其一,還有,他以為我與他都是趙閹的人,天天死皮賴臉湊上來,搞得郭府君都認定我是趙閹的人,越來越疏遠我了!唉!”
“這對夫君未來,確實有影響!”十常侍臭名昭著,染上閹黨之名,確實會影響名聲。
趙雲歎息道“然世間之事,豈能兩全?當年若非左豐,我還興高采烈的當著那個假都尉,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
想到自己當年被王芬耍的團團轉,趙雲覺得當時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過去的事情,夫君何必寄懷?”
當年,她也在常山,王芬欺趙雲不知大漢官製,給趙雲許了個常山偽都尉。
“夫人說得對,不提這事了!”
趙雲擺了擺手,道“有道是清者自清,就算天下士人都把我當閹黨又如何?我趙雲沒替閹黨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問心無愧!”
“夫君所言甚是!”
甄薑微微頷首,道“妾身還想聽聽薊城之戰,這應該是一場規模超十萬人的會戰吧!”
趙雲微微頷首,道“當日,雙方投入兵力確實已超十萬,這場大戰從上午一直膠著到夜幕,當時,東部鮮卑一萬鐵騎突然殺入,可謂是危在旦夕!”
“但是,五郡太守麾下亦是將才輩出,徐子高麾下高覽更是驍勇敢戰之將,領五千拚湊的騎兵,竟敢迎麵衝擊一萬鮮卑鐵騎,著實令我熱血澎湃;若非他用命截住鮮卑鐵騎,此仗勝敗真是尚未可知。”
說起高覽,趙雲喜愛之意溢於言表。
“如此說來,高覽真驍將也!”
甄薑也不禁讚美。敢以五千拚湊騎兵,迎戰一萬鮮卑鐵騎,這樣的人當得驍將之稱。
接著,趙雲繼續講解,講了張舉末路,孟益殺俘等事。
當聽到趙雲兵脅孟益,逼其釋放俘虜時,甄薑暗捏了一把冷汗,她能想到當時的凶險,若是孟益一口咬定趙雲造反,那必將是一場血戰,代郡也會走向另一條路。
“夫君當時可想過其中凶險?”甄薑心有餘悸道。
“薑兒,常言富貴險中求,我趙雲一路走來,皆在於用險;當時,我聽到孟益要殺幾萬俘虜,我便決定再賭一次,成與不成,對我來說都能得利!”
趙雲雙眸深邃;張舉授首那夜,他不知怎麼回事,非常的困,入睡後,張舉居然奇怪地給他托夢,在夢中張舉講述了自己造反之前的奇遇。
而且,張舉還說孟益明天會殺俘,希望趙雲可以救下那些俘虜,張舉又說隻要你救下他們,他們將來一定會報答你的。
那個夢,初時趙雲覺得虛無縹緲,但當他醒來後,真聽到孟益殺俘,著實驚到了。
而他也更加堅定,阻止孟益殺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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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此言,甄薑恍然道“隻要當日夫君出麵阻止孟益殺俘,其實夫君就已經贏了;因為這樣做已捕獲數萬俘虜的心,若是孟益敢咬定夫君造反,那就是逼反了夫君,不說孟益自身安危,就連那數萬俘虜,也會成為夫君麾下之兵,屆時還未完全平複的幽州之亂必將再度爆發,而孟益更是承擔不起!所以,當時孟益唯有妥協一路!”
“哈哈哈,夫人慧眼!”趙雲大笑。
甄薑繼續道“而釋放幾萬俘虜後,這些散布幽州各地的俘虜必定感念夫君再生恩德,如此一來,夫君就獲取了幽州百萬民心!可見,孟益殺俘為虛名,夫君救俘務其實,當真是智者務其實,愚者爭虛名!妾身拜服夫君!”
說著,甄薑還學男兒向趙雲拱手一禮。
“哈哈哈!”
趙雲仰首大笑,被崇拜的感覺真爽。
“不過,夫君兵脅孟益,又馬踏其從子,必定令孟益記恨,當日他雖不敢派兵追殺夫君,但孟益班師回朝後,豈能不報複夫君?”
甄薑語氣有些擔憂,如今,平定二張之亂,孟益作為主帥,功勞自然最大,一旦孟益回京豈能不報複自家夫君?
趙雲麵露冷笑,狼目一凜,道“他多半回不了京師了!”
甄薑一怔,眸光相詢。
趙雲冷冷道“我離開薊城時,給了他一封信,而出身西涼的他,絕對抵擋不了那樣的誘惑,必然急匆匆趕去肥如!”
一聽肥如二字,再想到孟益出身西涼,性格如虎,甄薑若有所悟,道“夫君莫非是以張舉囤積肥如的錢糧為誘餌,把孟益誘去肥如,但那邊的張氏餘孽敢動他嗎?”
“嗬嗬!”
趙雲嗬嗬冷笑道“忘了給薑兒說,公孫瓚在廣陽一戰之前,就繞去了肥如,應該也見到了那批錢糧!”
甄薑震驚地看向趙雲,道“夫君是欲借公孫瓚的手?但他公孫瓚敢嗎?”
“薑兒,你可不要小看了公孫瓚,他能從妾生子的身份,一步步走到今天,豈能沒有點手段?”
甄薑微點螓首,她出身大族,自然清楚妾生子的地位,在家族裡嫡子擁有極高的地位和繼承權,而妾生子基本得不到家族的資源,屬於邊緣人物。
但是,公孫瓚從妾生子的出身,能有今天的地位,豈能是善男信女?
趙雲繼續道“可見,公孫瓚亦是一頭虎,而遼西又是公孫氏盤踞之地,那麼孟益這頭過山虎,鬥得過公孫瓚那頭坐地虎嗎?”
其實,趙雲還有些話沒有說,從他對曆史的了解,曆史上隻記載了孟益作為主帥率領公孫瓚征討二張,但張舉、張純兵敗後,就再沒有關於孟益的記載。
而且戰後封賞,也隻記載公孫瓚因功升任降虜校尉,都亭侯,但卻對主帥孟益隻字未提。
由此可見,孟益這個主帥很可能死在了幽州。
再看公孫瓚在曆史上的成就,從討伐二張時的騎都尉,到公孫瓚與袁紹爆發界橋之戰這段時間(即公元188年~191年),僅僅兩三年時間,公孫瓚就成為北方最強諸侯,一度壓著兵多將廣的袁紹打。
而公孫瓚在短短兩三年內,勢力能膨脹如此之快,那一定少不了兩樣東西,錢和糧。
所以,趙雲懷疑曆史上的公孫瓚,在短短兩三年內一度成為北方最強諸侯,一定是得到了二張兵敗後,囤積在肥如的巨額錢糧。
不然,公孫瓚的勢力,不可能膨脹如此之快。
既然趙雲篤定公孫瓚吞掉了張舉囤積在肥如的錢糧,那麼他故意把孟益引去肥如,公孫瓚會放過孟益嗎?
“夫君好一招借刀除患!”
甄薑臉上憂色散去,她太清楚地方豪強在本地的能量,隻要孟益去了肥如,就絕對回不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