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亢,五豐亭。
五豐亭境內,由一萬民夫、五千袁軍組成的大隊,正運著數千車糧草緩緩北進…
突然間,北麵隱隱約約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
緊接著,數騎斥候打馬如飛馳來,急呼道“將軍,大隊突騎來襲!”
“結陣,結陣!”
領兵主將蘇由,嘶聲大吼。
推著糧車的民夫一聽大隊鐵騎來襲,嚇得麵色如土,頓時大亂。
蘇由見此,抬槍捅死亂竄至他麵前的民夫,暴喝“亂陣者死!殺!”
一聲令下,五千袁軍大喊“亂陣者死”,遇到亂竄的民夫,一刀砍死。
在鮮血的震懾下,一個個民夫麵色蒼白,渾身顫抖地推著糧車結陣。
蘇由手提長槍,張目北望;去年伐董,趙雲弄死冀州牧韓馥後,在趙雲的威勢下,他與焦觸曾聽命於趙雲。
後來,伐董聯盟破裂,諸侯四散,他與焦觸,順勢歸於袁紹麾下。
在袁紹與趙雲之間,他更看好袁紹,哪怕今年戰事不利,但袁紹畢竟家底名望擺在那裡。
蘇由相信,袁紹早晚一天會製霸河北,進而問鼎天下。
轟隆隆的蹄聲,越來越響,猶如炸雷一般…
蘇由收回目光,看向逐漸聚攏的糧車,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
漸漸地,腳下大地都開始顫抖,隻見平曠的原野上,一騎白馬率先躍出地平線…
緊接著,越來越多,猶如浩蕩洪流,卷起漫天揚塵,似沙暴襲來一般。
蘇由麵色一緊,長槍直指蒼穹,高聲嘶吼“準備!”
人一緊張或者激動,腎上激素就會飆升,蘇由心跳加速,呼吸粗重。
也不知他是緊張,還是興奮。
此時,數千車鼓鼓的糧車,大部分都聚集在一起,圍成一個巨大的圓陣。
糧車後,是五千陣型嚴整的袁軍,他們高豎盾牆,槍兵、弓手,嚴陣以待;而瑟瑟發抖的民夫,則躲在了後方。
看著那踏得地動山搖的鋼鐵洪流,越來越近…所有人,緊張地死死盯著前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飛騰的戰馬上,甲葉鏘鏘;迎麵的風,刮的麵頰生疼,吹的披風如旗飛揚,獵獵作響。
趙雲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隻是略微瞥了一眼前方嚴陣以待的圓陣,似乎就失去了興趣。
就在所有袁軍一方的人,以為滾滾騎兵將要一頭撞來時,三千鐵騎忽然與之擦肩而過。
蘇由愣住了,許從事不是篤定趙雲一定會派騎兵來劫掠糧隊嗎?
為何……他直接走了?
那我這裡的布置,豈不是白費了?
前文說過,戰爭不是匹夫之爭,而是智者之間的博弈;許攸提議僵持督亢策略,得到袁紹的認可,並實施起來。
顯然,許攸肯定有自己的一套作戰部署。
畢竟,深入幽州百裡,死死釘在方城,趙雲麾下突騎又極其強悍。
那麼,許攸自然明白糧道是他僵持督亢最大的弱點。
而為了保護糧道,前麵也說過,袁紹在臨鄉、巨馬駐紮大軍護衛。
但這三地之間,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運糧北上,還是會遭到突騎的威脅。
於是,許攸想出了一個誘敵之計,既然無法避免趙雲危及我方糧草補給,那我就讓你來劫,順道吃掉對冀州威脅最大的突騎。
那麼,許攸是如何部署的呢?
首先,許攸與臨鄉雙生將、巨馬袁紹約定,糧車北進前,巨馬大軍第一個對曹性發起攻擊,牽製曹性兵力,使其無法出兵威脅糧隊。
然後,糧隊出巨馬大營後,臨鄉、方城兩地,會同時向城外白袍軍發起攻擊,牽製對方兵力。
如此,三處齊攻,趙雲的兵力被牽製了,糧隊受到的威脅就大幅度降低。
但許攸知道,三處齊攻雖然能牽製趙雲大部分兵力,卻不是全部兵力,因為趙雲一定會派機動性最強的騎兵,突襲糧隊。
於是乎,糧隊就成了許攸部署的重頭戲,他讓袁紹提前在冀北準備,用火油將乾草浸泡,偽裝成糧食北運。
所以,蘇由隊伍裡這幾千車看著鼓鼓的糧車,裡麵裝的根本不是糧食,而是全浸過火油的乾草。
一旦趙雲麾下騎兵殺入結成圓陣的糧隊中,必然與袁軍士卒和民夫糾纏起來;屆時,蘇由就會帶著親信點燃糧車,一把火燒掉來襲的突騎。
然而,讓蘇由懵圈的是,突騎居然沒有撞進來,這完全偏離了他們的謀劃。
直到滾滾鐵騎消失在南麵,蘇由都處於懵逼狀態中……
“將軍,現在怎麼辦?”
副將扇了扇空氣中久久不散的揚塵,對蘇由問道。
副將也清楚,隊伍裡押的不是糧食,而是用來火燒趙雲的侵油乾草。
但如今,突騎沒有一頭撞來,那這番部署就白忙活了,現在怎麼辦?
總卻不能押著乾草去方城,當柴火燒吧?
蘇由回過神來,擰眉思忖“讓我想想!”
……
領著三千鐵騎,轟鳴南馳的趙雲,自然不知道,剛剛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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