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楊多!”一眾鹽民中,膽大少年恭敬回道。
鹽多?
趙雲很自然把“楊”想成了“鹽”,笑道“是個好名字!既然你已明了我的想法,那就由你帶頭把鍋變成田如何?”
楊多愣了愣,由我帶頭?
他不禁看了看身旁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七姑八嬸…暗道州牧讓我帶頭?可我在他們心中是最不著調的,他們會聽我的?
見楊多對身邊的人,這個瞅瞅,那個瞅瞅,一副人微言輕的模樣。
趙雲恍然,在固有的觀念裡,特彆是貧困的百姓中,都認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哪怕一個人從小就聰穎機智,展現出遠超同齡人的膽氣與智慧,但因年紀太輕,往往都無法獲得年長者的信服。
如今,讓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去指揮一群長輩乾活,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但今天,趙雲必須要為楊多撐場子,因為楊多的膽氣與易於接受新事物的思維,是最能將他的想法執行下去的人。
趙雲對一眾無動於衷的鹽民,說道“諸位,先賢有雲,敏而好學,不恥下問!鹽多雖然年少,但他聰穎敏銳,有舉一反三之能!今天,我相信他,希望你們也能相信他!”
“我們聽州牧的,相信楊多!”
趙雲都說相信楊多,一眾鹽民也表示願意讓楊多帶頭。
不過,趙雲發現一眾鹽民,熱情並不高,反而麵露愁色,心中了然道
“我知道,突然讓諸位由鍋變田,必定心存疑慮,擔心萬一不成,就斷了收入,難以度日!”
一眾鹽民默不作聲,他們確實是這樣想的,畢竟祖祖輩輩都是用鍋煮鹽,突然把鍋變成田用太陽曬,在他們固有的思維裡是難以接受的,萬一鍋變田失敗,他們就連裹腹的菜粥都沒有了。
可是,現在要他們由鍋變田的是一州之主,他們不敢違抗,但也為生計而愁。
而趙雲專門來泉州一趟,決定革新製鹽方法,自然是有準備的。
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用手中的權力,去壓迫一群活在最底層的苦命人,拱手道
“對於生計一事,諸位儘管放心,既然是我讓你們如此試驗,那麼我就得管大家吃喝是不?”
說到這裡,肅穆道“現在我宣布,十二場鹽民全部參與由鍋變田一事,期間不僅供應諸位吃喝,還將每人發放百錢月錢!”
此話一出,一眾鹽民喜不自禁,這不僅解了他們生計之愁,每月還有百錢月錢,甚至比他們之前辛辛苦苦煮鹽還有盼頭,紛紛跪倒“謝州牧大恩!”
……
趙雲做事一貫雷厲風行,在他的主持下十二場七百多號人,全部投入墾灘造田之中。
同時,命虎衛將十二場內存放的數百石糧食搬出來,先發放十天的口糧給鹽民,並且強調不準喝稀粥,吃乾的,而且還要放開吃,這樣才有力氣乾活。
當真是,說一千道一萬,永遠沒有實際行動更得人心;一眾鹽民拿到糧食後,大喊州牧萬歲,乾勁十足。
漢時,“萬歲”並非皇帝專屬詞,適用於大多數場合。
看著海邊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趙雲又準備做另外一件與鹽相關的事情了,那就是將這個時代的鹽,進行提純精加工。
在趙雲記憶裡,他就沒有見到過像現代那樣又白又細的精鹽。
因為這個時代的鹽,各種顏色都有,且雜質很多,並伴有苦澀味兒。
說乾就乾,是趙雲的性格,直接去了鄰近十二場不遠的十三場。
十三場的情況與十二場差不多,都是一群在死亡線上掙紮的鹽民,而且十三場管事,也是個喝人血的惡徒。
十三場管事遇到趙雲也可能是報應,直接被砍了腦袋。
趙雲同樣將十三場幾百號鹽民召集在一起,並開出十二場那邊一樣的待遇,打算用十三場的場地,打造一個粗鹽提純廠。
所謂粗鹽提純,其實就是除掉鹽裡麵的雜質。
這個說起來簡單,可在這個工業技術落後的時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正是因為不容易,趙雲更要去做,若是沒有難度,這還叫革新嗎?
當然,趙雲也不是毫無把握,這個時代的鹽,色澤差、雜質多,主要就是過濾器材不夠細密,讓雜質難以除儘,而趙雲想到用一種東西過濾雜質,那就是他獨家生產的紙。
並且,代城那邊已經在改進代紙,試圖生產出濾紙。
不過,不管墾田曬鹽,還是將粗鹽提純,趙雲也僅知曉一個大概,隻能給鹽民一個大的方向,至於能不能得到高產曬鹽和精製鹽,都需要時間和汗水去摸索試驗。
用他的話來說,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反正兩個鹽場就一千多號人,他還養得起!
但萬一哪天曬鹽與提純精製鹽成功了,他就能得到這個時代最先進的製鹽技術,必將重擊其他諸侯治下的鹽業,從而達到獨利天下的目的。
時間在忙碌中流逝,趙雲一晃在兩個鹽場待了半個月,基本是天天與一眾鹽民一起乾活,在實踐中摸索更先進的製鹽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