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宿的確很在乎自己。
他過分潔癖。
做事一絲不苟,容不得身上有任何汙點,就連衣服上的褶皺他都要小心撫平。
除此之外,他還在乎他的師妹。
他喜歡師妹,喜歡她粉雕玉琢像個精致瓷娃娃。
可是……
可是,師妹她從來也不在乎這一點。
師妹她太臟了。
每天都跟老二戚白晝混一塊,不是鑽山溝,就是爬土坡。
次次回來都是灰頭土臉。
他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不愛乾淨的女孩子。
他也要爬山啊,他也要每天上山去采藥,可他就很少弄臟自己。
小小的藥鋤放在籃子裡,遇見了想要的藥草就小心仔細地撥開它旁邊的雜草,用藥鋤和木棍一點點除去它根須旁邊的土,然後輕輕地把它提起來,甩一甩,理順了根須放進藥籃,多麼自然的一件事。
可師妹偏要跟她的二師兄學。
狠狠一鋤頭舉高了猛掄下去,不管不顧,把藥草和雜草一起連根刨出來,然後揪著藥草的莖葉使勁狂甩!
濺一身泥。
甚至甩一嘴土……
可師妹她不但不嫌臟,還呸呸呸吐完了土哈哈大笑……
他不能理解。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拿著抹布守在師妹房門口,非把她強製按在浴桶裡洗刷乾淨了才肯看著她那張出水芙蓉一樣的精致臉蛋眼底含笑。
再後來……
他們小小的三師兄柳安遠長大了些。
小男孩第一次踏出繈褓,比師妹還過分,邁著笨拙的步子一個勁兒要往漆黑的灶台底下鑽,不讓他鑽他還哭,大嘴巴一咧,黃黃的鼻涕直往嘴裡甩。
殷宿惡心壞了。
絕不肯讓老三碰到自己一下。
可師妹不。
師妹不嫌老三臟。
她大方地把老三的鼻涕擦了,把他的衣服拍乾淨,然後每天把老三抱在懷裡揉著哄著,還給老三衝奶粉換尿片,給老三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