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淹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背。
“我自己的身體啊,我知道,若是僅僅隻靠著吃梨就能好的話,那禦醫早就讓為父這般做了。”杜淹說道“此病,藥石無醫。”
“此番我離開長安城到關內巡視諸州縣,怕是這一走,就回不來了。”
“父親”杜敬同眼神裡透著濃濃的擔憂。
“在去之前,杜家之內,要幫著克明將這件事處理好,即便是我離開了長安城,你也要繼續將這件事做好,往後,若是遇到猶豫不決的事情,多問問克明。”杜淹叮囑著“為父若是在巡視關內的任上離去,你也不要傷心,這是好事。”
“總比死在家裡要強啊。”
“不”杜敬同喃喃著,眼中蓄滿了淚水。
“記住,我如果死在途中,那是為朝廷鞠躬儘瘁而死,而若是在家中,也不過是普通病死而已,你明白嗎?”杜淹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我若死在巡視途中,也能為你留一份前程,這是個機會!
即便是不離開長安,以為父現在的身體情況,也是要死的。”
“為父去後,你便是家中頂梁柱,襲爵封官,朝廷看在為父的份上,也不會在這上麵為難於你,你要站在為父的肩膀上,看的更遠,走的更遠,也不枉為父對你的托舉。”
“巡視關內,這是個機會。”杜淹說道“所以,不要為了為父而悲傷,杜家現在正麵臨一個很緊要的關頭,你一定要記住,杜家,不能再鬥下去了,要學一學山賓的胸懷。”
“往後的天下,跟以前會大不一樣,形勢也會大不一樣。”杜淹說道“咱們的陛下,很年輕,功績也很大,老世家與之較量,恐怕在咱們這位陛下手底下,也占不到便宜去。”
“如今已經不是那個誰想掀桌子就能掀桌子的時候了。”
馬車緩緩行駛,伴隨著淨街鼓的聲音,回到了杜淹的家中。
長安城裡有大動靜了,一大早,一道出自匠作監的招工啟事就貼在了長安城的布告欄上麵。
另有快馬加鞭的騎士,送到長安附近的各個郡縣裡,告知鄉老。
百姓們大多不識字,守在布告欄旁邊的小吏,則是念著告示上的文字,為百姓們解釋。
“長安城裡要修一處競技館,主要供打馬球比賽使用,競技館建造完成投入使用之後,百姓們也可自己掏錢買門票,進去看打馬球的比賽。”
“最便宜的票錢,也隻需要一文錢而已。”
“另外,場館的修建需要大量的工匠,此番太上皇體恤百姓遭蝗災,生活不易,不再征徭役,而是以雇傭的形式來招攬工匠,工匠們去應征乾活,每日都算工錢,工錢十日一結。”
聽到小吏這般解釋,長安城的告示欄周圍,人們紛紛議論。
“朝廷要百姓乾活,竟然不是征徭役,而是雇人乾活給工錢?還有這等好事?”
“太上皇還有陛下,這是體恤我等遭了蝗災,日子過的艱難啊。”
“是啊,要是去乾活,掙了錢,拿回家裡還能買糧食,多好啊。”
“就是就是,隻要勤快一些,雖說這年頭不好,但是有了太上皇和陛下此等恩德,怎麼著都能將日子熬過去的。”
“宮中貴人,已經替咱們著想良多了,自發生蝗災以來,朝廷做了諸多舉措,官員帶頭,領著人滅蝗,就是為了滅蝗保糧,連天譴都不怕了。”
“陛下是一位好皇帝啊。”
“那我可要去報名做工了,我有的是力氣。”
“我也是我也是!”
匠作監早就已經支了攤子,官吏們也都準備好了筆墨,紙張絹布竹簡齊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