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卓公公府上,薑緲見到那日在禦前告她狀的禦史們都在。
全體都有。
奇道“你們都不上班的嗎?”
遂嚴肅地規勸眾人,“你們這樣很容易被裁員啊,努力不一定會被看到,但摸魚會。”
卓公公偷笑,聖上巴不得這些人彆在他跟前晃。
今兒個沒看見這些紮心玩意兒,聖上心情可好了。
興高采烈地召集所有娘娘集體冒雨去觀看他喂錦鯉。
禦史們見到薑緲,竟齊齊起身站了起來。
一個個麵上帶著客氣的笑容,還加了點謙卑。
主打一個先倨後恭。
老禦史先說話了,“薑小姐,我等以前誤會您招搖撞騙,實在是膚淺,今日特來向您道歉。”
薑緲反應過來了,是她那日給的符起作用了。
“嗬嗬,不彈劾我啦?”
眾人麵色尷尬,實在沒好意思說,您還沒有被彈劾的資格。
薑緲朝老禦史問道“你孫子好了吧?”
老禦史忙不迭地點頭,一想起自家大孫子那恢複機靈的小眼神,頓時老淚縱橫。
激動道“您是我們老莫家的大恩人啊,我就一個兒子,我兒子也就一個兒子,老夫本以為我老莫家就這樣了,往後我們都走了,那孩子還不知多可憐……如今好了,我家孫兒打小就聰明,長大後一定會有大出息!”
說著,朝著薑緲深深一拜。
薑緲認真看著他的麵相,沉吟道“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禦史很是爽快,“您但說無妨,能得您提點,是老夫的福氣。”
“你高興得太早了,你兒子在外麵還有個兒子,應該是養了個外室吧。”薑緲當真但說無妨,沒把大家當外人。
話落,所有人都目光古怪地瞧著老禦史。
老禦史張了張嘴,快六十的人了,神情跟個孩子一樣無措。
薑緲詫異地問卓公公,“他喜當爺,高興傻了?平時也這樣嗎?”
卓公公一臉幸災樂禍,“哈哈,哈哈,他高不高興得永寧侯說了算。”
薑緲一聽,便明白這裡麵有事兒,頓時眼睛晶亮。
下意識去摸瓜子,神神秘秘地遞了個眼神過去,“具體說說。”
不消卓公公說,老禦史自己說了。
老先生生無可戀地說道“老夫的兒媳婦正是永寧侯唯一的親妹子。”
“哈哈……”薑緲的笑聲戛然而止,
算了,彆人的笑話可以笑,永寧侯的不太好笑。
人家可是幫她出過頭的。
當即擺正立場,板著臉義正言辭道
“這就是你兒子的不對了,我勸你兒子趕緊自裁謝罪。”
老禦史幽怨地看著她。
哪有這樣式兒勸的?
眾人也隻當薑緲胡說,但都擔憂地看著老禦史。
永寧侯的暴脾氣可是出了名的。
當初嫁妹子的時候就放了話,但凡莫家有誰讓他妹子受了委屈,就把脖子洗乾淨等死吧。
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他手底下忠心耿耿的兵蛋子兵痞子不知幾何,他什麼都不用乾,自然有人替他把事兒做了。
還能做得乾乾淨淨,跟他沾不上半點關係。
卓公公悄悄把背後這些彎彎繞繞跟薑緲說了。
薑緲痛心疾首地拍著大腿,“莫家公子糊塗啊,明知山有虎,那就不去明知山啊,嘿,他偏去!”
這孩子定是打小就叛逆。
老禦史急得滿頭大汗,朝薑緲祈求道
“薑小姐,您足智多謀,請您幫老朽想想辦法,老朽就那一根獨苗啊!”
說著說著,就抹起眼淚來。
薑緲沉吟片刻,抬眼看了周圍一眼。
“其實,你不用求我,求他們咯,隻要他們不說,我是不會說的。”
吃瓜嘛,吃完皮就扔,這是吃瓜群眾的自我修養。
聞言,老禦史哀莫大於心死。
管住這些人的嘴比管住聖上不選秀還難。
好事人們不愛傳,誰家要是倒黴了,傳的可開心了,發自肺腑的……
老禦史仰天長歎一聲,麵色灰敗地朝薑緲抱了抱拳,一言不發往外走。
那背影說有多落寞就有多伶仃。
薑緲重重打了自己嘴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