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花無缺的描述,我覺得我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治好她。”
“……嗯。”
然後邀月沉默。
這一夜仿佛格外的漫長。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蘇夢從長長的隧洞裡爬了出來,癱在地上。
她的聲音已是氣聲。
“我沒有力氣了。”
邀月沒有回話。
蘇夢微微抬頭。
她在這一次複生後,就已根據瞳孔的顏色確認過,她的眼睛恢複到了自己原生的瞳眸。
但是她卻保留了花白鳳的夜視能力。
所以哪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依然可以看到邀月。
邀月在打坐。
她雙眸緊閉,絕美的麵龐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感,肌膚像是逐漸融化的雪,漸漸變得透明,皮膚下的肌理血脈逐漸變得清晰。
蘇夢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她知道,邀月即將突破到明玉功第九層。
這是古往今來無人達到的境界。
可是邀月偏偏在這又饑又渴又虛弱的情況下進入了無我兩境,這個時候的突破,若是成功還好,突破之際,先天真氣流轉,氣血由虧轉盈,又能多撐好一段時日。
可若是失敗,走火入魔尚是好的,有極大的概率氣會血兩虧,生機耗儘,便似枯木乾焦,焚滅最後一絲生機。
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舉措。
在這種時候,稍有乾擾,便可能造成無法預知的後果。
蘇夢的手中有一柄劍。
一柄神兵利器。
她雖然虛弱疲憊饑渴無力,可真氣尚算充盈。
但蘇夢什麼也沒有做。
她隻是疲憊無力地睡了一覺。
這一覺似乎睡得好長,又似乎隻是一個晃神。
在她意識回籠的時候,她聽到了隧洞裡的挖鑿聲。
蘇夢倏地睜開了眼,環顧一周,她並沒有看到邀月的身影,手邊的‘碧血丹青’劍也不見了
……所以隧道裡,是邀月在挖洞?
蘇夢張了張嘴,想要呼喚一聲,可卻沒什麼氣力了。
就像是邀月在瀕臨絕望的時候突破了一樣,她覺得自己此時的境界仿佛也有些鬆動,內力在經脈中鼓噪,蠶食氣血又反哺周天。
她有種虛弱的嘔吐感,於是嘴角真的有溫熱的液體流出,潤澤了乾燥的唇。
洞中的聲音忽然一止。
一道身影飄然而出,邀月拉住了她的肩頭,將她的身軀擺正,掌心貼在了蘇夢的背心。
一股平正陽和之氣灌入經脈,撫平經脈的鼓噪爆裂之感。
突破被強行遏製了。
“你氣血太過虛弱,不該此時突破。”
邀月的聲音很平靜。
“……我控製不住,自然而然便成了這樣……”
蘇夢忽然有了說話的氣力:“你為什麼要救我?還是為了小魚兒?”
邀月沉默了幾息。
“……你活著,當然更有用些。”
蘇夢想,這一刻,邀月的心中或許不止有仇恨,而是短暫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憐星。
在這平靜的,哀默的氛圍之中,蘇夢忽然道:“我騙了你。”
“嗯?”
“我早就知道小魚兒和花無缺是同胞兄弟了,並且已將這秘密告訴了小魚兒,在我們被困在這裡的時候,小魚兒或許也已將這秘密悄悄告訴了花無缺。”
“你們的陰謀,秘密,複仇,都絕對不會成功的。”
蘇夢乾啞地笑:“我一直都瞧不慣你,在你不知道的很早的時候,就瞧不慣了,可落到這種境地,你竟因為我的謊言而想要我活……嗬,我可不想接連欠下你的人情。”
“現在,你一定很想殺了我。”
這句話不需要語言的回答。
那沉沉的殺氣,濃濃的煞氣,悲涼悲憤驚怒的自痛中咬碎銀牙的恨——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在蘇夢身後。
死亡,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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