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粗糙的手掌緊緊抓住了龔俠懷的衣襟,趙傷垂著頭,手背青筋凸起,像是要從麵前人身上用力汲取站起來的勇氣。
“……大哥。”
龔俠懷道:“是我。”
“你逃出來了。”
“幸得江湖義士相助。”
“好,好,看到你活著就好……可是,我那一百九十一個兄弟,一個都帶不回去了。”
趙傷的聲音發著抖:“金兵的情報是皇城司親事官遞來的,我們帶隊過去,卻入了金兵的伏,拚殺撤離時,後方卻又被宋兵堵住……大哥,朝有奸佞!朝有奸佞啊!我們究竟是在為誰而戰?我這一百九十一個兄弟究竟是因何而死?!”
趙傷聲音逐漸淒厲,字字泣血。
龔俠懷道:“是因為我被定為了‘逆賊’,結果也牽連了你們。”
趙傷抬起頭,一雙通紅的眼死死盯著龔俠懷:“大哥,錯的是那些自己屈了膝,也要把彆人的脊梁骨打斷的狗雜種!他們怕有骨氣的人站著,就襯得他們矮上一截!”
“割淮北,納歲貢,連臨安龍椅上都是軟骨頭,宋廷前路何在?”
他聲聲質問,將累日的怨憤一股腦地宣泄了出來。
“大哥,我要去臨安,刺殺奸相!”
“八弟。”龔俠懷長籲一聲,“奸相豢養著不少親衛高手,本就難以近身,更何況如今蒙人金人都虎視眈眈,朝廷動蕩,隻會給餓狼撲食之機。”
“大哥,你的腿成了這樣,是在牢裡傷的嗎?你不怨嗎?”
趙傷不等龔俠懷回話,咬牙切齒道:“你不怨,我怨!”
“……八弟。”龔俠懷忽然轉移了話題,“你知道這艘船通往哪裡嗎?”
趙傷沉浸在情緒之中,緩了一緩,方道:“通往何處?”
“通往泗州方向。”
龔俠懷道:“北伐之後,泗州本已完全收複,卻又因嘉定合議,將淮北割據給了金人,過了邊防線,就是一腳踏入了金人占據的地界。”
“大哥……”趙傷不敢置信道,“你要逃去金國?”
龔俠懷苦笑道:“不是逃金,是投金。”
趙傷雙手一鬆,放下了龔俠懷的前襟,怔了半晌才道:“不可能,你在騙我。”
“我不僅要投金,還想要帶你一起。”
龔俠懷的話在趙傷耳中越來越離譜。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蘇夢拎著食盒走了進來,一臉無奈。
“龔大俠,你說話能不能有點鋪墊,你是真想讓你兄弟給你抽冷子來一刀啊?”
龔俠懷輕聲一歎:“是我的錯。”
趙傷撿起自己的刀,用衣袖抹了把臉,即便龔俠懷說出這樣的話,他依然願意聽對方說出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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