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
關軍彪對瓶一口就是半瓶,打了一個飽嗝笑道。
“十四五的時候沒地方吃飯,我那沒見過麵的媽跟人跑了,就知道喝酒賭錢的爹娶了一個小姐,我被趕出門,差點餓死的時候遇到了孫姨,幫著洗洗碗,收拾收拾桌子,一呆就是兩年,一個月還給我三百塊錢零花,那時候這裡很亂,哪兒有什麼監控啊,打架報警後半個小時能出警那算是快的。”
韓謙夾了一口紅燒肉,軟糯香甜,入口即化,對著關軍彪再次笑道。
“彆說有人鬨事你和人打起來了。”
“你還真說對了,來這裡醉酒鬨事兒的就是我現在的主子,當時小,比較衝動,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擒賊先擒王’,拿著菜刀就衝著我主子那時的大哥就砍,結果差點被打死,孫姨給他們下跪我才活下來,第二天主子來了,問我想不想報仇,我當然想啊···一個月後,我就跟在了我主子的身邊,快二十年了。”
塗驍乾掉了他的大哥,這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兒,走他們這條道的,要麼給人做一輩子狗,要麼心狠手辣一點自己養狗,在韓謙喝第二瓶的時候,關大狗突然神神秘秘的告訴韓謙。
“孫姨的閨女是我秘密包養的情婦。”
“呸,你他媽算個人?”
“她是盲人,我一個月給她一萬,在市中心給她買了一套房子,她的名字,一百二十平,電梯高層,請了兩個保姆照顧她,我主子正在幫我找適合的眼角膜,等到那一天,她就自由了。”
韓謙不說話了,他不知道關大狗這算不算是側方麵的去感恩,一個月一萬塊已經不少了,關大狗的錢全部都是走鋼絲賺來的,或許這是感恩吧。
兩人碰杯喝下第二瓶,隨後韓謙笑問關大狗結婚了沒,關大狗笑著點了點頭。
“結了,和我爹一個樣,娶了一個風塵女,給我生了孩子,她知道我在外麵做的任何事情,也知道我包養的事兒,從來不問。”
“不敢?”
“不是不敢,她懂我的性子,我喝多了她也會把我關在門外一晚上不讓進去打擾孩子,也會因為瑣事和我吵架,但沒有一次因為這件事兒吵架。”
這特麼算怎麼個事兒,難道現在的女人都這麼大方了麼?
這個想法瞬間被韓謙否決,這不是大方,而是明白,是懂。
關大狗對這個情人是在彌補,他的心還是在家裡,在孩子的身上。
六瓶啤酒下肚,韓謙都話也變多了,他和關大狗說了的季靜的事情,沒提名字。
自從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就很難去理解,父母不都是心疼孩子的麼?怎麼會有這樣的家庭,關軍彪聽後閉上眼歎了口氣,隨後笑道。
“韓兄,你見到的是這個世界光明的一麵,陰暗的事情你見的太少,而恰好我見過所有的陰暗,兩年前,我們債務公司那邊出了一件類似的事情,小姑娘來借了八萬,沒抵押,她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工作地址,小姑娘就跪在我麵前抱著我的腿哀求我,說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她願意給我做情婦,隻要八萬塊錢!她用一輩子來還。”
“哎呦,豔福不淺,結果呢?”
韓謙再次打開了一瓶啤酒放在了關大狗的麵前,關大狗拿出煙遞給韓謙,並且點燃,吐了一口氣呲牙笑道。
“沒結果,她自殺了!我沒答應她給我做情婦的事情,小姑娘才二十一歲,她爸讓她給他十九歲的弟弟準備彩禮,農村,八萬塊!如果沒有就把她嫁給村兒裡的光棍,拿著她的彩禮給她弟弟娶媳婦,那光棍已經四十歲了啊,都能做她爹了,我關大狗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心也是肉長的,我給她拿了三萬,告訴她這個錢不用算利息,送回家後就來這裡上班,供吃供住沒有工資,十五個月清賬,可惜她回去之後就一直沒回來。”
“跑了?”
“沒,她還是嫁人了,還是那個四十歲的老光棍子,結婚當天晚上吊自儘了,韓兄!你說他媽的這是不是操蛋的人生。”
韓謙歎了口氣,大口大口的抽著煙,這他媽都是什麼父母?
關大狗再次拿出一根煙點燃,繼續道。
“結果那個老光棍連屍體都沒放過,嗬!他苦苦哀求我,求我放過他,我問他,她有沒有哀求你,他遲疑了,那時候我就什麼都明白了,剁了他的命根子,剁了女孩他爹的兩根手指頭,我他媽的就告訴他,這點玩意老子三萬塊錢買了!她才比我家大小姐大幾歲?我家大小姐對錢的認知很隻是數字,她呢?”
關大狗越說越氣憤,舉起啤酒,韓謙同時舉起酒瓶。
叮!
兩箱啤酒,兩個男人。
最後關大狗趴在桌子上哭的像個孩子。
韓謙沒有安慰,他聽到了季靜說他媽讓她嫁人的話。
操蛋的人生,肮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