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實在是這情況太讓人驚訝了。
李學武抓了她的手放在腿上拍了拍,安慰道:「就是這麼一說」。
同她說完,又給周乾城講道:「從第一天見麵我就在懷疑,香塔爾既然有外事館的關係,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沒想到把我當魚釣了」。
「因為你這條魚太香了——」
周乾城眯著眼睛道:「他們應該是調查過你的身份背景了,包括你的一些個關係,沒什麼好驚訝的」。
「他們就不怕我吃了誘餌吐了鉤子,再噴他們一臉水?」
李學武疊著腿,腿上是周小白的手,她倒是沒有抽回去,覺得這樣更親切,甚至挪著身子坐近了。
周乾城看著兩人的互動嘴角忍不住抽抽,這是在乾什麼!這是我能看得嘛!周震南問起來怎麼說啊!
「什麼損失?一個女人?」
他目光看向自己的茶杯道:「充其量在對話中打打嘴仗,還能有什麼損失,跟得到你來比不值一提。」
「不可理解,憑什麼啊?」
李學武皺眉道:「就憑一個性格開放,長相靚麗的女人?把我看得也太不值錢了吧?」
「怎麼?你還要申訴啊?」
周乾城耷拉著眼皮說道:「掉進女人陷阱裡的人還少了?還是你覺得他們給的太少了?」
「我是覺得他們給的太早了!」
李學武好笑地喝了一口茶,道:「不應該是先合作,然後再慢慢接觸,最後來個意外或者抓把柄嗎?」
「現在合作都還沒談呢,就火急火燎地讓人來跟我接觸,是覺得我年輕沒有抵抗力?」
「有可能是兩個意思,還是要看一看香塔爾集團跟你們廠之間的合作是否能達成吧。」
周乾城認真地提醒道:「當然,就算是達成了合作,這樣的舉動以後絕對少不了,甚至會給你更好的」。
「合作是合作,但記得分清根本利益性質,彆啥錢都賺,丟了本心」。
「這話您得跟我們李主任去說」李學武玩笑似的說道:「我一個副處長能做什麼決定,更彆談利益。」
「我就是提醒你一句,怎麼做在你」周乾城站起身認真講道:「法國人相中你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這一次不成功,下一次會換個人來,更漂亮,更有吸引力,甚至帶著大把大把的鈔票和其他什麼。」
周乾城歪了歪腦袋,道:「我相信你擁有對組織的忠誠和信念,但也得防備身邊出現這樣的混蛋。」
他示意了周小白道:「你每次跟她見麵都帶著女同誌的做法是正確的,希望你永遠純潔,健康」。
「謝謝,我會的——」
李學武抿著嘴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永遠純潔,永遠健康。」
——
李學武終究是沒有跑了,被周小白按在休息室啃了幾口,這姑娘要瘋了,尤其是聽說有人要勾引他。
借著跟李學武彙報津門海產供應鏈的情況跟他動手動嘴的。
「你從津門回來還沒回家呢?」
當聽說周小白昨晚也是住在了這邊,甚至要拉著他上樓坐一坐的時候,李學武好笑地問道:「不是說回來陪爸媽的嗎?」
「我爸媽都不在家,我陪誰去?」周小白理直氣壯地說道:「我隻能陪著你了,反正你不能走!」
住在國際飯店一晚上一兩塊錢得是有的,周小白有錢消費?
當然有,李學武在海鮮供應鏈的分紅工資可都是做在了她的身上,且從來沒有拿回來過。
為什麼不拿回來,任由周小白胡海,任意逍遙?
因為李學武搞出這個海鮮供應鏈根本就沒打算自己從裡麵賺錢。
他要賺的都已經通過回收站經銷行為賺走了,個人部分是故意給了周小白,就是讓她用的。
一方麵這姑娘喜歡新鮮事物,家裡又不會給她太多的錢,李學武願意養著她,養出她錢的自信。
現在十八歲就敢住國際飯店,喝咖啡,吃海鮮,再加上她的身份和日益增長的見識,李學武很期待她的未來會成長成為什麼樣的存在。
另一方麵就有點複雜了,算是對津門那套彆墅,也就是李懷德給他套的那個圈的補丁。
既然李懷德都能給他挖坑套圈,他就不能反手給老李套個圈?
這個圈不僅僅要給老李套上,還要給水產公司的兩個人套上,這樣老李才相信他,願意讓他套嘛。
所有分工工資都是做給了他們的家人,唯獨李學武是做給了周小白。
可並未引起他們的懷疑,反倒是覺得理應如此。
李學武年輕風流,不僅僅在彆墅那邊養了一個,生了孩子,還養了一個周小白。
沒人覺得他和周小白是清白的,都特麼睡一個被窩裡了有個屁的清白,除非驗明正身。
老李正是基於此,才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李學武的手裡。
萬一有一天他出了事,李學武的關係不救他,或者坑了他,就把這個關係扯出來,大家一起死。
誰死啊?李學武可不會死。
查經銷關係,軋鋼廠還有份呢,回收站做的是正經的生意,哪有利益牽扯。
查李學武,那必定是要查周小白的,查吧,隻要不怕死就去查。
所以現在周小白看著是小白,以後就是小黑了,一碰就黑臉的小黑。
一個月一百多塊錢的分紅之於其他幾位算是一筆不小的好處,可對於李學武來說不算什麼。
用這種錢養著周小白,怎麼都值了,到那一天,周震南都怪不了他。
怎麼說?
閨女一年一千多塊錢的銷,就是他們那種家庭也消費不起吧。
況且李學武還沒做什麼,也算不得包養,李學武也是實實在在地培養著周小白,他能說什麼。
所以,一個月一百多塊錢給周小白了,李學武不心疼,一點都不心疼,甚至鼓勵她把錢在刀把上。
多喝喝咖啡,讀讀外國報紙,學習學習外語,換點外幣去友誼商店逛逛,女孩子就是要有自信和見識。
真要是培養出了一個有思想、有見識、有自信的新時代女性,她得找個什麼樣的對象?
李學武的投資從來不會吃虧,更不會打水漂,充其量就是看什麼時候收回鉤子,釣多大的魚。
算一算這一鉤子都把多少大魚拴在了一處。
「能不能安排我做一點正經事?」周小白咬著牛排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說道:「我在津門有點無聊。」
「嗯?你是總經理
啊!會無聊?他們沒有跟你請示彙報工作嗎?」
李學武逗著她道:「這太不應該了,這不是架空你了嘛,回頭我找他們說說去,嚴肅批評他們」。
「哎呀——也不是啦~」
周小白為難地說道:「就是那些事都簡單的嘛,簽字啥的,我是說我想乾一點實實在在的事」。
她想了想,說道:「就比如吳老師做的那些,或者楊召做的那些」。
「那多掉身份啊——!」
李學武無腦地說道:「你可是總經理啊,得掌管大局才是」。
「哎呀~你就彆哄我了——」
周小白晃悠著他的胳膊道:「我就知道你是在逗我玩,給我一個啥都乾不了的總經理,聽著好聽罷了」。
「彆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總經理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李學武逗了她一句,隨後點點頭說道:「我回頭跟吳老師說說,你跟著她學習學習應該怎麼乾工作吧」。
「嗯,好!我會努力的!」
周小白笑著點點頭,保證道:「吳老師很有學識的,我一定跟著她好好學習」。
她這麼說著,從背包裡掏出一個青色的錦囊遞到了李學武的手邊道:「送給你個禮物,嘻嘻——」
「嗬嗬——給我的?啥呀?」
李學武拿起錦囊拆開看了看,卻是一方玉石印章,不大不小,很是方便攜帶和使用。
他空出來擺弄著看了看,印章已經雕刻好了,就是他的名字。
「這是啥玩意?我可不認識啊!」李學武看著印章上蹲著的小獸問道:「你買的古董?彆不是被騙了吧?」
「你真掃興!誰會騙我!」
周小白嘟著嘴說道:「這是我找人買的,他不敢騙我,我還找人看了,說是清代的古董」。
她點了點印章上的小獸解釋道:「雕刻印章的人說這是獬豸」。
「所以我是從古代來的是吧?」
李學武好笑地抬起手給她看,指了底部道:「這印章的原主人也叫李學武?」
「當然不是,我忘了叫啥了」周小白解釋道:「我讓雕刻師傅把那人的名字鏟了,雕刻了你的名字」。
「……」
李學武還以為周小白開玩笑的,捏在手裡這枚方章一看就是好東西。
田黃嘛,隻要確定是真的古董那必定是值錢的,可周小白把值錢的印證給……鏟下去了?!
這玩意是古董啊!印章都是靠款來確定所屬和價值的,這丫頭真是個狠人,也真不拿古董當古董。
李學武現在隻是無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這片心意感受到了。
周小白見他如此,緊張地問道:「你不喜歡?」
「沒有,很喜歡,太難得了。」
李學武擺弄著手裡的印章問道:「怎麼想起給我送印章了?」
「就是……你那印章是橡膠的嘛,就不好看,我想著……」
周小白看著武哥的表情好像是反應了過來,知道自己辦差事了。
李學武笑著揚了揚手裡的印章道:「你給我刻的這個我也不敢用啊,太張揚了」。
「再說了,我那橡膠印章是帶著防衛陰線的,這個可不行」。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我就留作收藏了,當私章用吧」。
他將印章收回袋子裡,突然想起什麼,確定道:「不是從你爸的收藏品裡拿來的吧?」
……
從國際飯店離開的時候,李學武遇著一位熟人,三禾株式會社的駐京辦事處主任桃穀繪裡香。
對方不是一
個人,身邊還有一位英國外事館的專員,還是張鬆英給他介紹的。
雙方並沒有打招呼,僅僅是點頭示意了一下便錯過了。
張鬆英送他出門,解釋了那位桃穀繪裡香最近很是活躍,跟不少外事館的工作人員打過交道。
其實她不介紹李學武大概也猜得出來對方是哪國的。
英國男人隻要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展露自己的國彆特征。
倒是桃穀繪裡香的動作讓他覺得好笑,這下子有熱鬨可看了。
——
周一,衛三團搞了一個卡車車隊去貨運站把化肥接走的。
聽廠裡的調度說,裝化肥的集裝箱一到港口就被人給盯上了。
說是借調的條子都打好了,集裝箱調運都快裝車了,卻被衛三團的人給扣住了。
扣住的不僅僅是集裝箱,還包括打條子的人,以及運輸的人。
這下子算是捅了大簍子了!
早前李學武就給齊耀武提過醒,衛三團的人估摸著時間早就去津門港碼頭等著了。
李學武這邊打過電話,那邊就接到了消息,一個排的人衝了進去。
這個時間,港口來了一船的化肥,誰不眼饞啊。
可船上的化肥早就被京城供銷社那邊給定走了,屬於特運物資,沒人敢隨意借調。
但港口的人卻發現了漏網之魚,兩個集裝箱七十噸的化肥還在。
這邊趕緊聯係人,打借調條子,那邊調度就開始轉運集裝箱。
可還是沒趕趟,車還沒發出去呢,衛三團的人來了。
你就想吧,帶隊的小排長才多大的歲數,他能跟港口的老油條客氣?
有調度不服氣,不讓他們上前,一槍托挨在了腦門上,鍕勾踹的那人滿地滾爬,愣是沒人敢說話。
從辦借調的人,到運輸和接貨的人一個不落,全都給扣了。
港口的人來講情不管用,連近前都靠不上,這算是惹了大豁子了。
借調,說的好聽,這個時候哪哪都缺化肥,借了你的,等不種地的時候還給你,你能有啥說的。
到時候化肥都讓人搶走撒地裡了,你還能讓他給你刨出來啊?
這官司沒法打,隻能認倒黴。
可這倒黴擱彆人身上也就認了,在港口裡被借調走了,你找誰去?
但在衛三團這裡不好使,他們也不抓上麵的或者背後的,這些個辦事的人一個不落,全塞集裝箱裡運走。
周日發生的事,李學武也不知道啊,津沽港辦事處倒是得著消息了,那邊也知道了跟李學武有關係,便托人來問了。
從津沽港辦事處往軋鋼廠轉電話,再找李學武,那不是扯淡嘛。
李學武家裡的電話不是特彆緊急的情況誰敢打?
津沽港緊急,跟軋鋼廠有什麼關係,他們才不會給李學武打電話呢。
倒是一上班,彭曉力把這個情況跟他彙報了,說是調度來問怎麼處理。
「我知道怎麼處理?」
李學武哼了一聲,端著茶杯道:「我不知道,就說我不在,讓他們找彆的關係去」。
「我估計還得是來找您。」
彭曉力笑著說道:「人都在衛三團呢,港口那邊的人追過來了,可大門都沒進去,找衛戍區不好使」。
「況且是他們沒理,想解釋都不敢大聲嚷嚷,解鈴還需係鈴人嘛」。
他接了李學武的茶杯又給續了熱水,道:「我估計齊團長的意思是拿他們一下,也還軋鋼廠個人情」。
「那就再抻抻,省得他們揚臉朝天的不知敬畏,誰的貨都敢借
調」。
李學武不耐煩地說道:「既然要搞一下子,那就搞徹底了,讓津沽港辦事處也借借光,吃點實惠的」。
「明白了,我這就去說。」
彭曉力見李學武這邊同意了,便要往出走,又想起什麼來,提醒道:「委辦那邊有消息說市裡的協調工作不好做,又單位不願意搬遷」。
「甭管這個,現在是市裡的事,跟咱們沒關係」李學武擺了擺手道:「拆不拆已經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這個確實,因為跟軋鋼廠已經談妥了利益分割,那十幾個工廠其實早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怎麼切不是他們說的算,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清理賬目,服從安置。
軋鋼廠這個時候不會做壞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反正方案執行不下去,他們手裡還有文件可以要土地。
彭曉力也就走了沒多大一會兒,便無奈地陪著穀維潔走了進來。
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人,李學武不大認識,看著一腦門子官司。
看見彭曉力嘰咕眼睛,李學武已經猜到了這些人是誰。
通過穀維潔的介紹,李學武知道這是港口來的,一個副主任,一個業務主任,一個辦公室主任。
「哎呀,終於見著您了——」
那位副主任姓曹,一上來便握住了李學武的手,熱情地打著招呼。
李學武微笑著點頭,招呼他們在沙發這邊落座,態度也是很好的。
「曹副主任跟我是同學,讜校培訓班的,這不找到我這裡來了。」
穀維潔主動開口介紹道:「說是連拜碼頭都找不到門路,撞了滿頭的包」。
「哎呦,維潔同誌喲,你說的太對了,我可不就是撞得滿頭包嘛!」
曹副主任的嗓門倒是很大,話說的很是誠懇:「我是求爺爺告奶奶,終於找對了方向,您可彆見怪」。
「嗯,我聽說這件事了」。
既然是穀維潔帶來的人,李學武也沒藏著掖著裝不知道,他示意了彭曉力道:「早晨曉力跟我說的」。
「曹副主任昨天就來了,可沒找到衛三團的關係,跟衛戍那邊說了一下,倒是讓齊耀武發了火氣」。
穀維潔笑著說道:「這不嘛,昨晚就聯係到了我,我說這事還得好好說說,畢竟大周末的,都得休息」。
「這批化肥您可能不知道,這是我聯係朋友專門給衛三團墾區調來的,山上就等著化肥下子呢」。
李學武認真地講道:「您也彆怪齊團長發火,這事擱誰身上都得生氣,我聽著心裡都不舒服」。
他很是不客氣地說道:「今天能調了衛三團的化肥,明天軋鋼廠的貨是不是也給借調走了啊?」
「衛三團的人發火敢抓人,我要是急眼了敢崩人,您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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