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在地洞中,也並不知道,他們到底能不能進來,我聽力並沒有那麼好,還能靠聽聲辨方位,這樣啥也不知道在這地底也毫無意義,沈汐緩緩緩緩向外移動,心裡想著,一會給村長道個歉此事想必就能揭過了,但為何這心總是無法平靜,越跳越快,血液在皮膚下好像加速流動,甚至有些升溫,沈汐咽了咽口水,好難受,喉嚨也想乾涸了許久,唾液都難以下咽,沈汐趕緊就著壺,準備喝些水,平靜一下,哪知,拿起來一看,壺裡居然沒水了?
這十年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沈汐加速了往外的動作,但是蜷縮時間過長,腿腳開始沒有知覺,針紮麻木的轟鳴聲轟的一聲聲放大循環在耳邊,沈汐的頭也有些暈眩,於是更加用力向外,他突然覺得,如果他再不出去,再不喝水,可能會暈死在這裡而無人知,漸漸的,沈汐終於迎來探出床腳下的第一絲光亮,下意識的閉上了眼,有些眩暈,但同時鼻腔也開始乾涸,吞咽開始無力,幸好,屋裡有個腳步聲,慢慢走近,想是村長來了。
沈汐默默,原來並不是我不在,彆人就進不來。
來人拿走沈汐手裡握著的水壺,沈汐聞到了一股不屬於村長的味道,靜等些許功夫,那人倒了一杯水給沈汐,靠近,扶著他的肩頭,緩緩投喂。
有一種淡淡清香醒神的味道縈繞,很熟悉,像在哪裡聞過,但是想不起來,但沈汐可以確定,這十年來並沒有聞過這樣的味道。
沈汐喝過水,這人將他慢慢抱上床榻,然後自己坐在了一旁,為他搭了脈,原來是個大夫,沈汐閉著眼,有些脫力,卻還是能感受到,這人搭脈過後似乎並不打算走,像是在等什麼人,進屋,倒水,抱人,落座,動作行雲流水,沈汐想,若是睜眼看到,定會覺得,這番動作做來彆有滋味。
“下一個吉時是巳時,隅中霧去,豔陽高照,也是極好的,請族中大長輩稍待片刻。”村長的聲音遠遠傳來,像是朝外吩咐著事宜,啪嗒啪嗒,那種特有的腳跟拖地的走路聲向屋裡走來,靠近沈汐,看見他臟乎乎的模樣,有些氣又有些心疼,怒道,“你,你這是乾嘛呀?既沒事了,我給你換吉服,可好?”可也就半句的怒氣,可好二字又些哄孩子的意味。
“您不該與他如此說話。”這大夫乍然開口,聲音低醇如美酒,嫋嫋繞竹爐,青煙悠悠,搖動滿園春色,“他這滿身泥濘,差點精力耗儘而亡,您想想他是為何?”
村長在大夫麵前倒是有些氣弱,“無非就是小孩子瞎胡鬨罷了。”嗯嗯,是的是的,知我者莫過村長也,沈汐心中附和。
“您不說,我來猜猜可好?”大夫聲音依舊低醇,“想必是他想天性聰穎,仗著些許細節想試些什麼。”
沈汐如果此刻睜眼,一定能看到村長臉上滿是自豪的表情。
“可您如果一開始就嚴苛待他,今日怎會如此?我等若晚來一刻,他安有命在?依我看,他初來此地就該吊起來打幾頓,好生立立規矩,讓他毫無閒暇思這想那,而不是舒舒服服的隨他過,如今仗著有點小聰明就無法無天!”
美酒兒裝入劣質的器皿碎了一地,繞爐青煙煙忽的就消散,滿園小春色嘩的~凋謝光了。
人呐,聲音好聽也得看他說的什麼話。
沈汐張了張嘴,喉嚨還有些疼,索性不說話了。
村長麵露窘迫,支支吾吾,“說來還是那些混小子的錯,因吃了九欘建木樹的精華”
“您總是心疼他。”這人一句落定,便不再開口。
“村長,吉服送過來了。”沈汐聽見木盤擺放的聲音。
沈汐坐了起來,準備自己摸索著將衣服換掉,誰知,那股清香漸漸靠近,嚇的沈汐往後躲了一下,沈汐等了等,又沒有動靜了,他又準備向外時,一隻溫熱的手意外的搭在他眼睛上,手的主人淺淺的嗓音從沈汐頭頂傳來,“睜眼。”
原本睜眼看到此人,也稱得上,“公子隻應見畫,定非塵土間人。”隻是想到他剛剛那幾句話,沈汐想,他滿身隻有人間的塵土,屁的畫。
滿身塵土的公子將衣物遞給沈汐之後,定睛看著沈汐一言不發,沈汐看看他又看看村長,這眼神什麼意思?是因為我勞煩了他給我看病?
“並不是。”留了這麼一句轉身便走了,雖然走的很從容,總有倉皇而避的味道在裡麵。
村長和沈汐麵麵相覷,沈汐頗有些目瞪口呆,啥?我剛剛說出口了??沒有吧?
“哥兒,你要是想起什麼你就和我說,你這樣試探我,可是要我的命啊,”村長瞄一眼沈汐,“我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麼?我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
是啊是啊,要麼不說,要麼說出的話,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剛到村子裡的時候,村民看到沈汐都躲著看,沈汐問村長,“為什麼他們都這樣看我?”
村長答,“他們那是喜歡你呢,不可辜負大家的喜歡,不要看啦。”
小朋友不跟他玩,沈汐又問,“為什麼他們都不跟我玩?”
村長說,“他們那是喜歡你呀,不可辜負大家的喜歡,不要玩啦。”
村民不讓沈汐去山上玩,沈汐再問,“為什麼他們不讓我去山上?”
村長的名言就開始了,“他們如此的喜歡你啊,不可辜負大家的喜歡,不要去啦。”
眼下村長不停的嘮叨著吉時是多麼的重要,誤了吉時就像是誤了終生,沈汐乍舌,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