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了然“河邊那位…”
“怨恨和窺探,我分得清。”荀歧不再說話。
因著沈汐有意拉開距離,衡北遠遠看著沈汐兩人小聲交談,衡北有學有樣,也有胳膊肘搗搗竹七“誒,你覺不覺得你們家少主和荀樓主有點過於親近了?”
竹七彈彈根本不存在的灰“他倆一直這樣啊,以前…”竹七發現衡北一聽“以前”二字,眼裡像是迸了光,狐疑道“…以前…也不知道你們四方鬼君居然對荀樓主興趣這麼大?”
“…”不說拉倒!
奈何橋邊,忘川河下,佝僂著背的昔日冥洲神,頭發花白,注意到沈汐等人的到來,眼神裡像粹了毒,癸稚從小的熱絡,感情豐富,在一個特定的情況下,全都噴湧而出,露出的隻有真冷漠,或者是生性自私涼薄,即便身處泥沼也不是反思,而且怨恨,恨那些一直幫她疼她的人,為何有一天就這樣找到了對立麵。
但是往往都是這樣,許多人都不是給你答案的存在,而是在旅途中引導結尾。
沈汐突然有些不忍,祠堂中見到的她哪怕是生氣,也都是嬌媚嗬斥,如今,癸稚的聲音好像被砂紙刮過,每說出一個字都像帶著“嚦嚦”的摩擦聲“來欣賞我活的精彩嗎?”
荀歧神色如常“朱華呢?”
癸稚的目光在幾人的臉上來回閃爍,咯咯笑著“原來你們是一起的,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原來你們是一起的…早上一起的…”沈汐看著她有些癲狂,笑的那麼哀怨,眼眶裡始終存著淚,許是並不想在我們這些人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哪怕此刻再不體麵,還想給自己留一絲尊嚴。
荀歧注視著沈汐的臉龐,沈汐的不忍,明晃晃刻在臉上,荀歧依舊熟視無睹,一個眼神示意,竹七粗魯的一把拉住癸稚“朱華呢?我問你,朱華呢!”
沈汐扯著竹七的手,怒道“夠了!她如今這幅模樣還能知道什麼!”
竹七看著沈汐拉著自己的手,卻沒有問詢沈汐的意見,而是將臉轉向荀歧,端詳著她的表情。
荀歧凝神片刻,語氣平淡“算了。”她不想說就算了,他還護著她也算了。
竹七聽不懂荀歧的算了,但也能聽出荀歧雖是平常語氣,卻有幾分落寞,一時心中激憤,剛要開口說什麼,又有些不甘心的閉嘴。
衡北卻沒有此顧慮,直言道“暮清少主是否覺得荀樓主的逼問,顯得中殿很是可憐?”
沈汐聞言,直勾勾的目視衡北。
衡北繼續說道“祠堂中的事,大家都聽到了,她對你動過手,不念青梅竹馬之誼,甚至你死去多年還要偷屍成全自己,好,權當這些事她情你願,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場,焉能沒有你的原因?你卻可憐她,這比殺了她更讓她難受,她最後一點尊嚴都被少主你踩在腳下,還撚成渣!你的慈悲,究竟該為誰?”一句接著一句,語氣森然陌生,全然不複與竹七打鬨時有些孩子氣的衡北。
沈汐並未想過這些,隻心中所想,便那麼做了。
是啊,兩個人為我生為我死,如今的逼問也都是為我好,我卻自以為有一顆慈悲之心,傷害了這兩世最親近的人,癸稚涼薄嗎?不,我比她更自私,更以我,全不顧身邊的人的想法。
你以為的踐踏真的是踐踏嗎?
不,也許這是對她的救贖。
太多的人看她跌落,對她憐憫,而荀歧才是一如既往的那個人。
“你很好。不必如此。”荀歧的聲音在沈汐耳邊輕輕泛著漣漪。
是啊,無論我做什麼,她都寬容待我,沈汐這時忽然覺得也許這才是我應該善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