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這仙子,怎麼還罵人呢?
小島側旁,海灘礁石上,吳妄盤腿坐在一隻蒲團上,閉目凝神,看似是在打坐。
靈台處的神魂虛影卻在托著下巴、晃著腳丫、不斷拋接炎帝令。
激動歸激動,他還沒失去理性,也不覺得對方必須回應自己這份心意;更知道,自己主要是因怪病,對能接觸的女性產生了強烈的好感。
試著分析一波,沒啥效果。
雖然理智不斷提醒他,精衛的狀態有恙,自己拿出來的這份熱情,可能最後會如這海浪的泡沫,隻是刹那的花火。
但……
“大概這就是青春吧,青春。”
吳妄看向了那不知疲倦、來回重複填海之事的飛鳥,輕輕歎了口氣。
造孽啊。
‘且等神農前輩來了再說後事吧。’
吳妄如此想著,總算下定決心,暫時不去打擾這位人族老一輩仙子。
他也有不少事要忙,最關鍵的還是自身修為。
被神農前輩醍醐灌頂,給他一口吃成了個胖子,接納感悟到了凝丹之境,趁著這個機會,剛好鞏固一下自身境界。
吳妄輕輕呼了口氣,念了幾遍清心法訣方才靜下心來,心底流淌著炎帝令第一重到第三重的口訣,將心神沉入每一次周天運轉。
不多時,吳妄睜開雙眼,眼底帶著少許疑惑。
怎麼感覺在此地修行炎帝訣,都順暢了許多?
他延展出靈識,仔細感應大陣各處的情形,很快就有了新的發現。
神農前輩設下的這座大陣,沒有阻攔靈氣的內外交換,卻削弱了大荒道則的影響力,人為開辟出了一處狹小的修仙福地。
修仙本就是修自我,成道便是將自身的道在天地間緩緩展開,或是依附於原本存在的大道之上。
在此地修行,自可事半功倍。
吳妄瞧了眼遠處飛馳的精衛鳥,心底多少平衡了些,閉目凝神,在此地開始了閉關。
於是,半個月後。
吳妄已確定,自己的修為境界真的沒有什麼泡沫,前輩醍醐灌頂的手段確實不一般。
——此前他是真的擔心修為被灌水。
也不知前輩是否還在跟那幾名強大的先天神對戰,若是對戰贏了,自己是不是也算蹭了點戰績?
‘我與人皇神農共同戰勝了陸吾、英招等神。’
嘖,語言的藝術。
這般又過了半個月……
“神農前輩到底來不來?”
吳妄看著那依然在來來回回飛馳的精衛仙子,心境多多少少有些小躁動。
修行,修行,隻有修行才能讓自己感覺不到歲月流逝,摁住心底那時不時冒出來的一顆顆桃心。
又過了,大概兩個月。
吳妄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朝著精衛那邊走了兩步,目中寫滿了堅定。
神農前輩既然有意成全,那他就拿出自己上輩子戀愛基礎理論專業學位,去體驗體驗戀愛的滋味了!
但他走了幾步,又悻悻地停了下來。
不由在心底反問自己幾聲
‘吳妄,你把精衛仙子當成什麼了?因為自己的怪病隻能觸碰對方,就讓對方必須跟自己相好?
這跟自己腿摔斷了,就要路過的一位美女照顧自己一輩子,有什麼區彆?
這是什麼霸道蠻橫的邏輯?
她對自己是最特殊的那個,自己對她而言卻不是啊。’
吳妄耷拉著腦袋鬱悶了一陣,走回沙灘邊緣的林蔭中,再次盤腿打坐,雙手抱元歸一,汲取著天地間的一縷縷火氣。
他其實也很想不顧一切衝上去,但依然說服不了自己。
歲月一晃而過,來島上半年後。
“修行,真有趣。”
吳妄張開左手,一團淺白色火焰在掌心不斷跳動,剛突破自身境界沒幾天,心底感悟卻再次滿溢。
他發現自己走了一個捷徑。
由更容易獲得力量、自星神那裡借來力量的祈星術入門,快速提升自己的神念,再通過自家母親的操作,得以雙法同修、走上了修仙之路。
強大的神念,更容易感受大道,更容易拘束身周的火之靈氣,更容易與大道共鳴。
從凝丹初期到凝丹中期,他竟隻是用了半年。
當然,這般好事也僅限於元嬰境之前。——待吳妄修為境界越高,神念強橫帶來的優勢就會被同境界修士追平。
吳妄計算了下,自己二十年內修為境界追上季默不是問題。
前提是能一直在這般福地中安靜修行,不被任何人打擾。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呀,人皇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連聚靈陣、靈石都省了不少。
吳妄含笑搖頭,起身走到了一旁簡陋的小木屋中,站在木製的畫架前,看著窗外準時路過的飛鳥,端著毛筆等了一陣。
很快,他畫下了一幅新的飛鳥展翅圖,並在一旁寫了一段小字。
‘最近三日無異樣,精衛保持填海時的狀態,自行掙脫該狀態周期依舊為三十六日,已觀察到精衛蘇醒時刻——子時。’
不多時,精衛鳥撲打著翅膀自窗外飛過,吳妄含笑注視了一陣,放下手中毛筆,回了閉關打坐之地。
他在觀察精衛。
但這並非是什麼偷窺欲,而是很正經地觀察精衛鳥的神魂狀態。
萬一神農前輩讓他來這裡的目的隻是第一層——幫助精衛,他最起碼也要做到心裡有數才行。
精衛的狀況,其實有些糟糕。
吳妄此時已發現,她之所以不斷填海,其實是修養神魂的一種方式,在填海的狀態下,神魂能保持凝聚不散。
而當她每三十六天蘇醒一次,化作人形或是乾脆保持精衛鳥的模樣,神魂會有一絲絲的逸散。
如何讓她化作人形時,還能保持神魂凝固,就是吳妄現如今修行時一直思考的‘課題’。
總不能,自己不管不顧過去問一句
‘談戀愛嗎仙子?談著談著你就魂飛魄散的那種?’
那未免太不正經。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吳妄在修仙領域探索未果,便將目光放在了自己最擅長的祈星術上。
於是,來島一年零三個月後。
“神農前輩,莫怪晚輩不仁義了!”
臨近子時,月朗星稀。
吳妄站起身來,輕輕呼出口氣,看向了那顆在黑夜中散發著盈盈光亮的神木,邁步而去。
不行,還要再溫習溫習。
吳妄在袖中拽出一張小紙,看著上麵的自製攻略、每天一個追仙子的小技巧,指尖點出丁點火光,將這張紙完全燒毀,不留半點證據。
撩一下長發,倚靠在樹乾上,等待著精衛鳥自海邊飛回來。
根據吳妄計算,她飛回來時應該就已自行蘇醒……
果然,遠遠地就捕捉到,精衛鳥額頭的彩羽光亮漸漸熄滅,雙目變得有神了起來。
然後她展開雙翼一個迂回,落去了不遠處的藥圃。
吳妄淡定一笑,對此情形卻是早有預料,從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紙質書籍,轉身麵對著樹乾,開始發出陣陣忍俊不禁的笑聲。
他經過專業訓練,隻要有一點好笑,都能直接笑出聲。
笑了,大概盞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