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仁皇閣總閣,地下練功場各處正充斥著金光。
龍吟陣陣,笛聲清越,那富態老者的大笑聲接連不斷,伴著金龍之影的年輕男人身周時而閃過道道虛影。
正是吳妄與劉百仞。
此時已是吳妄見過那青丘國女子的第二日夜間,他帶著幾人暗中回了仁皇閣總閣。
倒不是為了過來找揍,隻是因大長老一句提醒,吳妄想起了自己還有七成蠪侄的神力沒拿,過來取個‘餐食’。
大戰片刻,吳妄看似越戰越勇,更有幾分氣衝霄漢之感。
劉百仞嗤的一笑,大手似奔雷、若山嶽,一巴掌將吳妄摁在地上;
翻滾的氣浪讓六麵陣壁不斷閃爍,將他砸入精心煉製過的地麵,半天沒能爬起來。
“嗯,生疏了。”
劉百仞淡定地披上道袍,似笑非笑地看著吳妄,“在北野一覺睡了兩年,爪子怎麼被磨平了?”
吳妄略微掙紮了幾下,被那些歡快跳動的音符拉出地麵,坐在地上一陣亂顫。
他呲牙一笑,隨手聚起了一縷縷水汽,凝成一顆水球,自頭頂澆了個透心涼。
他凝聚水球的手段,在泠小嵐看來,倒是頗為熟悉。
吳妄笑道“這不是,為閣主您老人家留點麵子嘛……神力呢?給我搞點唄,這裡的都吸納完了。”
劉百仞眼一瞪“不乾活還想拿俸祿?”
“哎,劉閣主你這就有點黑心不講道理了!”
吳妄直愣愣地跳了起來,蒸乾身上的清水,掏出一件長袍披上,嘴裡憤憤不平地數落著
“你就說我做這個殿主多不容易吧!
既要時刻提防窮奇那玩意,還要被超級天劫劈掉半條命;就算是回北野一趟,也帶回來了天宮即將發動七災六禍的重要訊息。
咱做人要講良心!我可為仁皇閣流過血!”
“傷口呐?”
吳妄默默地拽下了一根頭發,低頭向前湊了湊。
角落中的泠小嵐掩口輕笑。
劉百仞笑罵道“行了你!哈哈!彆整這些沒用的,走吧走吧,這神力除了留給你,還能留給誰?”
言罷,劉閣主又特意道了句“仙子在此等候,我們去去就回。”
泠小嵐自是低頭欠身,開始浮空打坐。
當下,劉百仞引著吳妄去了地下練功場角落,一番擺弄,召出了進入那片小世界的門戶,自這練功場消失不見。
剛一進去,劉百仞就皺眉看著吳妄,嘀咕道
“無妄子,你到底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吳妄有點懵。
“那狐女!”
劉百仞皺眉道“昨日不是你讓人送那青丘狐女過來的?
本座還能不明白你那點小心思?自是幫你轉到了刑罰殿,現在人就在刑罰殿的大牢中,你隨時可以帶走。
怎麼,你今天竟還帶著泠仙子過來了。
無妄你可要三思而後行,玄女宗可不好招惹,更不可輕辱,你可彆有什麼複雜的想法!”
吳妄……
“我就!”
“你還編得挺像,伴生狐靈都出來了;真要是七品伴生狐靈,青丘國必然當寶供著,能讓那些臭蟲抓到?”
劉百仞對吳妄一陣擠眉弄眼,吳妄心裡五味雜陳。
閣主大人實在太不正經了。
事已至此,吳妄隻能拱手多謝閣主,順便長歎一聲
“閣主誤會了,那青丘女子確實是七品伴生狐靈,青丘國的環境有些特殊,伴生狐靈的誕生很難預料。
我讓大長老送她來仁皇閣,就是為了讓仁皇閣處置。
若是放了她,現在的局勢下,無疑是給天宮培養高手。
可她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隻是在人域花樓中進修了幾年,直接打殺了也沒道理。
不如找個山清水秀之地,將她體內血脈封印後,讓她度過餘生。”
“你真這麼想的?”
劉百仞眼底滿是疑惑,上下打量了吳妄幾眼,笑道“那行,你可彆後悔。”
“這後悔什麼。”
吳妄有些百口莫辯,“我在各位前輩眼中,是這般輕浮之人?”
“嗯,”劉百仞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你來仁皇閣任職前,本座早早的就把孫女安排去外麵了。”
吳妄笑道“唷?您有孫女?”
“沒有!彆問!跟我去取神力!”
劉百仞大手一揮,拽著吳妄朝那座孤零零的寶殿而去。
此地一片灰蒙,所存之大道也較為簡單,勉強維持這一方小世界存在。
一尊寶殿懸浮在蠪侄那龐大的身軀上,道道鎖鏈自寶殿下方延伸而出,此刻的蠪侄已隻剩六顆腦袋。
吳妄先是對寶殿上方那些身影做了個道揖,又仔細瞧了幾眼那寶殿。
上次來沒注意到許多細節,此次卻是看清楚了。
這寶殿,一圈石柱之內,竟沒有門戶。
“這次取幾朵?”
“還是三朵,這項鏈能存儲的神力有限。”
吳妄不敢多打量,將脖子上的項鏈取下,捧在手中,隨劉百仞向前摘花。
吸納了蠪侄三成神力,外加渡過了天劫,吳妄此刻的身軀之強,已經堪比天仙境後期的體修高手。
也不知是神農前輩刻意而為,還是陰差陽錯、歪打正著;
此前在吳妄靈台焚燒了星神的最後一縷殘魂,如今吳妄元神居住的神府仙台,竟包裹了一層火之大道的波動。
這般,倒是方便吳妄今後隱藏自身大道。
以火之大道示敵以弱;
以星辰大道乾他丫的。
取走神力,劉百仞就將吳妄帶出了這隱秘的小世界,並帶著吳妄與泠小嵐,去了仙凡殿走動走動。
一個閣主、一個殿主,自是還有要事相商。
——吳妄給出的對抗七災六禍之法。
同行的泠小嵐也在不斷思考、琢磨,劉百仞點她名時,她也能說出個二三四六,講的也是頭頭是道。
吳妄也沒想到,天宮下手如此迅速。
不過半個月功夫,人域各地已開始出現乾旱、洪澇的征兆。
一湖之水無故乾涸,一地川流無故激增,冰山雪山冰雪消融,深山老林中百木枯死。
劉百仞說這些時,表情卻是十分淡定。
家常便飯矣。
一處涼亭中,劉百仞撩著長袍下擺端坐,示意兩人一同入座。
泠小嵐自是不肯坐的,吳妄見狀,也就故作懶散、隨意靠在了欄杆上。
劉百仞緩聲道“無妄,小嵐,關於中山、東野總共十六國暗中前來與咱們接洽之事,你們如何看?”
吳妄看向泠小嵐,後者微微頷首,輕啟薄唇
“依我之見,此事必然躲不過天宮注目,尚不知天宮意欲何為。
有可能是天宮派來試探人域,但卻這般試探想不透能有什麼好處。
也有可能,此事確實是那十六古國暗中聯絡,想效仿人域、反抗天宮。
此前那雨師妾古國之事,著實讓人有些反感;那些為天宮賣命的古國,當真不知會作何感想。”
劉百仞與吳妄含笑點頭,各自對泠小嵐豎了個大拇指。
泠小嵐俏臉微紅,總覺得這一老一青是在調侃挖苦於她,但礙於劉百仞在此,也不能失了禮數,隻能抿嘴看向一旁。
仙子生氣了?
倒也是頗為好看。
吳妄笑道“我來補充幾句,咳,我覺得,天宮有可能是要立威。”
“立威?”劉百仞眼底流出少許笑意,“怎麼講?”
吳妄沉吟幾聲,正色道
“咱們現在已經大抵知曉,天帝帝夋最近數萬年一直未曾露麵,應該是在忙著對抗燭龍神係回歸之事。
天宮之計,大多出於大司命之手,而今大司命也可直接召集諸神議事,大權在握。
所以我們在研究天宮計策時,可以將大司命視為對手,根據天宮此前所作所為進行總結、歸納,摸出大司命的做事習慣、思考問題的角度。
隨後,再對當前摸不透的局勢,站在大司命的角度上,去看、去考慮,或許能得出更好的預測。”
劉百仞問“有何高見?”
吳妄目中流露出幾分感慨,緩聲道“說實話,大司命是個很難纏的對手,我也有些摸不透,但這個先天神有個缺點,就是極為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