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滅宗,宗主洞府中。
清透的仙光自帷幔前劃過,自屏風間晃蕩,自那淺池水麵上輕輕飄蕩,最終歸於其上斜坐的吳妄。
因泠仙子不在,無人同修,吳妄直接霸占了水池中央的整個圓台。
鋪上幾層冬暖夏涼的凶獸皮,再堆十多個軟墊與枕頭,其內選用的材料都是珍貴靈禽初生的軟絨,為此還薅禿了幾片人域瀕危的鳥群。
側旁的書櫥中擺滿了人域大賢的著作,書桌上鋪著伏羲前輩的親筆石板,牆上還掛著神農氏新贈的幾串靈草。
偶爾會有穿著清涼的女弟子走到水池邊緣,或是起舞弄清影,或是彈一曲舒緩的仙樂。
每天都能見的情形,是新來的那個小人國姑娘小燈,騎著耳鼠各處亂跑,後麵還跟著沐大仙的小胖手;
是越發明豔的素輕,邁著輕盈的步子,蕩著輕柔的裙擺,在吳妄身旁若蝴蝶般飄過。
她修為已穩步邁入了元嬰中期。
吳妄在東北邊境時,撿了一隻靈鳥螐渠,給素輕當做了獎勵,化成了一鍋湯羹。
也不知道為啥,新來滅宗的小燈有好幾天都躲在耳鼠窩中,不敢現身。
今日,亦如往日。
吳妄穿一身開懷的長袍,長發隨意披散,斜坐或是側躺,打開手中的手劄,往往就是一日、數日不動。
長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回滅宗之後的三個月,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與參悟全新星辰之道中渡過。
他拿到了伏羲先皇的手劄,看到了伏羲先皇關於長生二字的思考。
可以確定的是,長生與自身掌控的力量多少無關。
伏羲前輩提出了兩個假說——分彆是天地本源說,以及長生物質說。
本源說天地存本源,本源演陰陽,自身之道寄托本源者,可得長生。
長生之物天地存不死之藥,蓋天地之精華,得之或可長生。
但在手劄後麵,伏羲前輩否定了不死之藥。
吳妄推想中,伏羲老前輩應當是尋到了不死之藥為自己延壽,卻發現那東西隻能增加自身生機?
其實天地本源說最為靠譜。
先天神都是天地之間的大道所孕育,自秩序之前誕生,自大道之中得道,應當是能連接到天地本源。
那天地本源又是何物?
神農前輩說他吳妄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指的應是母親冰神,掌管天地間的寒冰之力,且對他十分寵愛,可獲得有關先天神的‘認知’。
其實前輩眼界低了。
他現在可以直接對星神下黑手,勉強去分析星神的神軀。
自己現如今能短暫控製星神身軀,能否在其中尋找到什麼線索?
說正經的,他一個男修,去研究女神的神軀,想想還有點小羞恥……
而羞恥之中,又帶著一丟丟的小刺激。
不過,吳妄鑽研了三個多月,已發現長生之道,是需要大量歲月沉澱、琢磨,才有可能握住的大道。
短時間內,想用長生大道逼死大司命,顯然有些不太可能。
得出這個結論,這讓吳妄受挫了好幾天。
但轉念一想,畢竟大司命是那麼大的一個先天神,豈會那麼容易被絆倒?
還是琢磨琢磨殺窮奇的事吧。
大長老的嗓音透過數重大陣,自門外飄來,說的是
“宗主,仁皇閣執事前來回稟。”
吳妄仙識掃過,所見都是熟麵孔,手中書籍‘噠’的一聲合上,緩聲道“有勞大長老,請各位執事入內吧。”
隨後大門被推開,幾位身著錦袍、長裙的男女入內,看麵相都已有蒼老之相,但看他們的表情,卻都有些拘謹。
吳妄也站起身來,朝一側新翻修的書房而去。
不多時,幾人開始回稟此前吳妄交代下去的幾件事。
“無妄殿主,東北境一戰,此時人域各處都已知曉;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組成了十六個戲班子,在各大主城表演這場對決。
隻是閣主覺得我們安排的戲份,對霄劍執事過於美化了,您的名字卻不在戲本內。”
吳妄笑道
“我剛成仙,不適宜出風頭。
此次之戰,霄劍執事居功甚偉,若非是他麵對大司命,拖延了足夠的時間,也難以儘到殺二重創三凶神的戰績。
霄劍道兄快升殿主了吧?”
那老嫗忙道“俸祿已經提上來了。”
“那就好,”吳妄手指敲了敲桌麵,“各位當時沒見情形有多危機,我們當時判斷是否提前出手的唯一指向,就是大司命是否會被霄劍道兄所傷。
對了,扮演大司命戲子,一定要英俊,這一點我們不能諷刺大司命。”
幾人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低頭應下。
又有一位頭發稀疏的大爺開口道
“稟殿主,第一批修改後的基礎修行功法,已經經四海閣之手,在九野發開了。
按您所說,其內增加的幾幅插圖,都畫了五穀豐登的情形,並修正了部分口號,將人域的繁華降格為凡人可吃飽飯。
可殿主,咱們明明有著更為出彩的方麵,比如詩詞、音律、雜文,人域大城更是有諸多繁華之景,摩肩接踵,揮汗成雨,揮袖成雲。”
“用不到,”吳妄笑道,“各地民情不同,咱們瞧不見的一些方麵,比如糧食、比如治安,其實都是域外氏族所渴求的。
告訴他們,推翻神靈就可以有人域凡人這樣的穩定生活,比什麼都有說服力。”
幾位執事各自點頭。
一人感慨道“殿主您來之前,我們對神靈隻有咬牙切齒的恨意,隻是每天罵他們,想著在鬥法中贏過他們,這些陰……啊!因為才智而閃閃發光的招式,竟能有這般效果。”
吳妄嘴角微微抽搐,淡定地轉移了話題
“刑罰殿職權之事,前輩們商量的如何了?”
“已基本通過了您的提議,”那老嫗道,“現在幾位閣主在討論,要把刑罰殿的職權囊括到哪般程度,人域八閣有幾個免受約束。”
“免受約束?”
吳妄微微皺眉,不滿道“這免受約束了,我要這職權作甚?”
“殿主,比如那四海閣,”老嫗沉聲道,“四海閣主要是活躍在人域之外,統管九野的探哨,以及與九野各家氏族的買賣易物。
四海閣若是被刑罰殿監管,刑罰殿可是要派人在各地駐紮?
這需要的人力,豈不是又要搭建一個四海閣?”
吳妄沉吟幾聲,緩聲道“此事我會找幾位閣主再談談;我之前提出了開設新殿,統管凡人刑罰之事,閣主們如何說?”
“已經在籌備了。”
“那就好,”吳妄思索了一陣,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幾下,“沒事了,勞煩各位跑這一趟,若無大事、急事,各位三個月後再來言說後事就可。”
“是!”
“我等告退。”
“殿主,劉閣主說,您要是餓了,就去總閣找閣主,閣主親自掌勺、給您準備三菜一湯。”
三菜一湯?
這話沒理解錯的話,是在說新的凶神屍體神力已經封印住了,現在有套餐蠱雕、朱厭、蠪侄可享用。
那一湯怎麼算?
對了,窮奇當時逃的時候丟盔棄甲,被砍了翅膀、尾巴等部件下來。
這,窮奇三吃?
烤窮奇翅?
倒是不知味道咋樣,他堂堂熊抱族少主,還真沒享受過。
這幾位高階執事一走,吳妄就招呼素輕搞些雞翅膀來烤著吃,剛才一陣想象,都給他說餓了。
怎料林素輕身形站在內洞洞口,輕輕撩起如瀑的長發,抹胸短裙搭配紗衣,勾勒出了幾分火熱的氛圍。
她扶著石壁,咬著豐潤的嘴唇,輕聲道
“殿主大人,您是想,怎麼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