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問“前輩,到底怎麼了?”
“林怒豪反出人域,與天宮聯合,要做人域新的人皇。”
霄劍道“仁皇閣內竟有一批德高望重的老人,提議要暫時軟禁無妄,言說無妄與林家關聯太過密切,暫時限製無妄,是為了無妄好。
貧道當時道心正急躁,就與他們理論了一番,最後卻被趕了出來。
那什麼閣主繼任者的名號,應當也丟了,這倒無妨。
他們那些人就憑什麼!
唉——
他們憑什麼信口雌黃,憑什麼對一個在大司命麵前都能不卑不亢的年輕人族,動這般齷齪的念頭?
貧道當真想不通,想不通啊。”
坐在窗台旁的妙長老淡然道“山巔是人皇之位,宗主爬的最高,自是會成為眾矢之的,這沒什麼難理解的。”
大長老身形略有些蕭瑟,歎道“我人域,何時多了這麼多勾心鬥角,明明大敵當前!”
“這些不必擔心,”霄劍低聲道,“各方已經準備就緒,從邊境布防、到正前討伐,都已製定好了計劃。
他們的意思,是這次要將無妄排斥在外。”
泠小嵐突然道“我回宗門一趟。”
“仙子不可!”
季默連忙阻攔,擋住了泠小嵐的去路,他道
“玄女宗雖在人域有非凡的影響力,但此事不適宜玄女宗出麵;
更何況,你與無妄兄如今是知己、是道友,玄女宗也很難給無妄兄出頭。”
“他與玄女宗的聯係,不隻是我這一層……罷了。
無妄兄應是不喜我們擅自做主。”
泠小嵐也迅速冷靜了下來,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著一方手帕,開始細細地擦拭扶手,不再多說什麼。
刑天此刻才回過神來,騰的一聲站起身,走到霄劍麵前。
“前輩你是說,人域現在不待見我熊老弟?”
“並非不待見,”霄劍道,“隻是少部分勢力對無妄兄有些忌憚罷了。”
“那還行。”
刑天點點頭,抱著胳膊一陣思索,道
“我覺得不管如何,人域還是不要把問題搞的太複雜。
我熊霸老弟想要人皇之位,他去搶誰都搶不過,功績在這裡擺著。
如果我熊霸老弟不想要人皇之位,那些人還怕他去奪人皇之位,從而陰謀陷害,那我可就要去找他們說道說道。
咋的,覺得我們北野離了人域沒法混?
還是覺得我們北野男兒都是軟蛋?”
眾人自是連連出聲,勸刑天莫要生氣。
霄劍道人更是振作精神,對他們保證,後續不會有任何問題後,再次折返回仁皇閣總閣。
如此,又過了十多個時辰。
不斷有消息傳來,季家、玄女宗、煉器宗師盟,都有人將西北部的訊息送來此處。
仁皇閣派遣執事趕赴林家,痛斥林怒豪一番,並再給林怒豪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
林怒豪派人將那執事轟走,並當著人域眾高手的麵,將一支私兵與大群天宮神衛混合,拉開了防線。
那些林家私兵的狀況有些不對,身周大多纏繞著黑色光芒,顯然是被控製了心神。
自林家內部傳出的消息,被林家扣下的幾家將門眾多高手,正被窮奇強攻心神,一旦他們也相繼淪陷,林家聲勢將會更進一步。
隨著日頭東升西落,一個又一個時辰劃過。
人域、天宮這大荒中的兩大陣營,已在人域西北方向囤積了重兵。
大批高手紛紛趕赴此地,天宮還放出了此前一直未曾現身的‘古族強者’。
天宮之中,一條條大道在不斷蘇醒。
那些原本封地在外的先天神,也被召回去了天宮之內。
大司命春風得意,天宮各處都回響著他的大笑聲。
天宮於人域立威之戰,他已等了太久太久,終於有了這絕妙的時機。
某處宮殿中,正坐在玉池旁的少司命,纖指自水池中劃過,眼底的目光略有些複雜。
以至於不遠處跪坐的羽民族公主殿下,此刻都不敢繼續言說她被人域驅逐的過程。
又半天後;
人域福地,滅宗山門。
洞府外的喧鬨聲穿透吳妄設下的結界,將吳妄自感悟中驚醒。
他看著已徹底失去靈性的灰塵,略有些失望,不由得皺眉撇嘴。
鬨騰什麼呢?
“啾!”
青鳥撲閃著翅膀飛到了吳妄麵前,身形被神光包裹,懸空停駐,對吳妄叫了幾聲。
“前輩是在提醒我,外麵有壞人?”
“啾啾!”
青鳥將腦袋點成了撥浪鼓。
吳妄笑了笑,撩起道袍下擺,淡定地站起身形,言道“出去看看,到底來了什麼妖魔鬼怪。”
青鳥目中略有些擔憂。
“前輩不用擔心我。”
吳妄溫聲道
“而今所發生的種種,皆在我預料之中。
我從不會低估人域的上限,也從沒高估人域某些人的下限。
我所求不過問心無愧,若人域不需我相助了,這天地,我隨處都可去得。”
青鳥微微頷首,並未再多有任何表示,隻是假裝懸停在吳妄肩頭,卻不敢去輕微觸碰。
吳妄加厚了肩膀處的冰晶薄膜,言道“前輩踩下來就可。”
青鳥歪了下腦袋,試探性地落在吳妄肩上,鳥爪感受到了吳妄衣袍那細膩的紋理,吳妄卻並未昏闕。
“一點小把戲。”
吳妄將手臂上的冰晶薄膜展露給了青鳥,隨之踏步而行,走出結界。
宗主寢宮門前,大批仙兵手持兵刃,一名名麵帶難色的老人,不斷對攔在前方的幾人說著什麼。
刑天此刻已昏迷了過去,被他老師夾在肋下。
顯然,刑天是剛才已忍不住要出手乾架,而被強行打暈。
就聽季默那憤懣的嗓音怒斥“仁皇閣就這麼對刑罰殿殿主?還懷疑刑罰殿殿主與林家有勾結?你們!”
樂瑤淡然道“老不尊,越老越不尊。”
有仁皇閣執事道“季公子,這隻是出於穩妥考慮,我等對無妄殿主,也是頗為尊敬。”
泠小嵐淡然道“你們為何還拿不出憑證?”
“王副閣主的親筆簽押在此……”
“我不認識什麼王副閣主,”泠小嵐俏臉微寒,“請拿出劉閣主的信物!”
大長老道“各位,我家宗主若是動了怒,你們那王副閣主可受得住?若你們再向前半步,老夫就去求見陛下,以血為薦!”
“對!你們憑什麼來抓人!”
“我們宗主那麼多大功,你們說懷疑就懷疑?”
“欺負我們宗主年輕是不是?你們拉幫結派的,欺負我們宗主心善是不是!”
一群滅宗真仙、元仙齊齊向前,各自露出猙獰麵容,拿出魔宗的氣魄,那群仙兵隻能再次收緊陣型。
“我就問一句,”季默道,“劉閣主可知道此事?”
有名身穿黃袍的老者低聲道“我們回去後,自會稟告劉閣主。”
洞府內,陣法隔絕處。
吳妄凝視著陣外的這一幕,心底說不惱,自是虛假的。
但他隻是微微歎了口氣,並不想跟這些人多生事端。
可正當吳妄要出麵打發走這些人,他肩上的青鳥卻展翅飛了起來。
瞧她那憤怒的小眼神,怕是要立刻現出本尊,質問這些仁皇閣老人為何在此。
吳妄心底猶豫一二,連忙用仙光包裹住青鳥,將她拽了回來。
這個節骨眼,可彆鬨出人域公主已是半神之軀的‘新聞’,那說不定會引發多大的亂子。
更何況,吳妄也不願讓女子幫他出頭。
“前輩,此事不用您出麵,我能應對,我能應對。”
“啾啾啾!啾啾!”
青鳥在吳妄肩頭不斷蹦跳,看的吳妄一陣輕笑。
便是如此惱怒,也是如此可愛。
“前輩是氣不過他們趁機要打壓我?”
“嗯!咳,啾!”
“那簡單,”吳妄笑道,“前輩今日在我肩頭站好,我帶你囂張一回;想打壓我,他們還不夠格。”
言罷,吳妄撩起道袍下擺、用力一甩,走出陣法籠罩之地。
門前眾人麵露喜色,左右讓出了一條通路。
吳妄不急不緩,踱步而出,表情看不出喜怒,目光自眼前這些人身上掠過。
“無妄殿主。”
幾名老人立刻拱手行禮,將一卷布帛送到了吳妄麵前。
這是仁皇閣比較正式的命令。
吳妄打開一看,記下了布帛落款的名字,掌心竄出一團火焰,將布帛直接燒毀。
“無妄殿主,這……”
“您莫非是不想遵令?”
吳妄問“霄劍道兄被你們關起來了?”
那幾人默然無語。
吳妄拍拍手中灰塵“勞煩各位稍後去我刑罰殿領罰,現在可以回去了。”
“無妄殿主,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隻是奉命而來!”
“沒彆的意思,看你們不順眼罷了。”
吳妄淡然道“鳴蛇何在?”
“主人,”鳴蛇自空中現身,腳下便是那群仁皇閣來的仙兵。
“把他們兵甲卸了,人綁起來,送去劉閣主處,再回來接我們。
不要傷了他們道基,隨便打幾下就可以了。”
吳妄看著眼前這幾名老人臉上露出的急色,嘴角微微一撇,鳴蛇已是一掌按下……
他自是知曉,人域之中沒有他的敵人,有的隻不過是一些麵都不敢露的小人。
“季兄、弟妹,仙子,素輕,大長老,妙長老,沐沐,無敵。”
吳妄喊了一連串稱呼,眾人齊齊向前,注視著吳妄的背影,聽到了吳妄的笑聲,也接到了吳妄的邀請。
“一起,兜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