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啊……這?
二樓靜室之內,吳妄皺眉看著麵前這幾隻年歲可能比神農還老的儲物法寶,表情略有些古怪。
還以為伏羲大佬給自己留了什麼寶物,又或者是功法典籍。
甚至,吳妄此前也有過非分之想,覺得伏羲大佬有可能會將如何在人域不斷輪回的奧秘,通過某種方式,傳授給他這個見證了如此大戰的小修士手中。
可萬萬沒想到……
伏羲給他的,確實是書籍,而且還是一隻隻石板,上麵刻著上古的人域文字。
可裡麵的內容,跟修道沒有半點關聯。
《品性論》;
《禮述》;
《人之禮》……
零零總總數千石板、數百著作!
吳妄仙識掃過,大略看了一遍,卻發現這裡麵承載的訊息,可以精簡為三句話
孩子,你要做個好人。
孩子,你該如此去做個好人。
孩子,你做個人吧。
“這些是?”
吳妄試探性地問著。
神農緩緩點頭,正色道“是先皇要吾轉交給你的典籍。”
“是不是,”吳妄試探性地問著,“把這些典籍都參悟透了,就能領悟無上大道,得絕天神通,屹立於大荒強者之林?”
神農嘴角帶笑,但這笑容……略有些古怪。
青鳥老老實實站在桌角,充當一個看客。
吳妄又問“莫不是,伏羲先皇覺得,我個人品行可能存在一些不足?”
“這倒不是,”神農笑道,“先皇對你評價還不錯,說你是個有潛力的年輕人,就是壓力不足,有些散漫。”
“那這!”
“禮,為人域之基。”
神農正色道“你莫要小看了這些東西,修行之法、修仙之術,那都是護身之法,而這些先皇所著的典籍,卻是對人域的引導。
總之,都背過就是了,莫要辜負先皇對你的一番信任。”
吳妄……
“哎,行。”
他將這幾件儲物法寶鄭重收回陰陽戒指內,擺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暗下決心,回去後一定要好好讀、用心讀!
爭取百年內,將這些典籍都看一遍,提升下自己做人的內涵!
吳妄突然想到了什麼,出聲問詢“三鮮前輩他……”
“應算是逝去了,”神農緩聲道,“但也可以說,還存在著。”
吳妄大概明了。
伏羲此前說過一句‘三者已為一體’,此時粗略理解,三鮮老道已經成了天帝意識的一部分。
念及於此,吳妄情緒略有些複雜。
神農也微微一歎,兩人各自向後靠著椅背,隔著書桌沉默了陣。
青鳥突然有種恢複本來模樣,去給他們兩人沏壺茶的衝動……當然,也隻是有這般想法罷了。
她抬頭注視著吳妄的側臉,不自覺又有些出神。
吳妄問“先皇可還有其他什麼叮囑的話語?”
“並未,”神農微微搖頭,緩聲道,“當時情形已是十分驚險,先皇也隻來得及與吾叮囑幾句人域路途,而且……”
“嗯?”
“罷了,”神農含笑搖頭,卻並未多言。
吳妄道“我其實還有些不解。”
“說就是。”
“三鮮前輩的那個夢境,並非是天帝秩序化身降下,而是天帝主意識弄的?”
“不錯,”神農解釋道,“按此時吾的理解,天帝的主意識和天帝秩序化身,其實是隔絕開的,最起碼無法隨時聯絡。
但從實際情形推斷,天帝意識一分為三時,其實能互相聯絡。”
“那又解釋不通了。”
吳妄皺眉道“天帝的主意識、秩序化身、本體,如果對應的是天帝的人性、神性、獸性,三者必然能互相聯絡才對。
那為什麼,天帝不早早的將三鮮老道拉回去?
隻要存在外部乾預,想要磨滅先皇的神魂,豈不是輕而易舉?”
神農道“這裡麵應該是有先皇的後手在。”
“我覺得,還有另一種可能。”
吳妄沉吟幾聲,手指習慣性地敲了敲桌麵,笑道“前輩你說,有沒有可能,剛才這一幕,其實發生在無數歲月之前?”
“哦?”
神農眯眼笑著,問道“這是怎麼個說法?”
“其實伏羲先皇早就逝去了,在神農的時代開始之前,在那個黑暗動亂之前。”
吳妄站起身來,一邊思考,一邊將自己心底的猜想整理通順,並組織起語言。
他來回踱步,邊走邊說,目中滿是亮光
“就在那天宮之中,伏羲先皇完成了他計劃已久的大業,侵入了帝夋的意識,強行成為了帝夋的人性。
自那開始,就已經沒了伏羲先皇,有的就是帝夋罷了。
而後,這帝夋自身意識崩潰,一分為三,不,為四甚至為五。
承載自身神力的本體保持著最重要的獸性,秩序大道寄托了絕對的理性,其餘部分帶著伏羲先皇的意誌,在天地間不斷摸索自我救贖的辦法。”
吳妄打了個響指。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說不通的地方就一直能說通了。
咱們接觸到的伏羲先皇,雖是伏羲先皇的意誌,但本質上早已是帝夋的一部分。
整個過程可以看做是……帝夋接受自己成為現如今的自己。
我們也好,逢春神神位也好,都是他潛意識裡為自己準備的‘工具’和‘步驟’,去說服他自己,讓他承認自己的人性。
當然,帝夋可能也沒意識到他在做什麼。
但我們接下來隻需要觀察,看回返天宮的帝夋,是不是會表露出優柔寡斷、猶豫的一麵,就基本可以推斷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輩,你說……前輩你笑什麼?”
“啾!”
青鳥也好奇地叫了一聲。
神農淡定地收斂笑意,緩聲道“吾笑了?”
“啾啾!”
青鳥跳著叫了兩聲。
吳妄向前搶出半步,坐回了木椅中,目光灼灼地凝視著神農,小聲道“當真是這般?”
“具體如何,其實很難說清。”
神農笑道“你姑且可以將這當做是伏羲先皇與帝夋在上古末期鬥法的延伸,但無論是哪種情形,明顯是伏羲先皇贏了。”
“這是自然,”吳妄笑道,“如果是我推測的這般情形,那帝夋敗的更慘。
伏羲先皇這般才情、這般格局,當真令人欽佩。
不過……燭龍真如此可怕?”
“燭龍,他並非可怕或者不可怕的問題,比起帝夋,他的破壞力更強,也更難去控製。”
神農目光略微閃爍。
吳妄想了想,將脖頸上的項鏈取下,擺放在了桌子上。
他道“趁著這個機會,不如好好談談吧,關於燭龍、人域、北野之事。”
神農含笑答應,坐姿都端正了許多。
吳妄輕喚了聲“娘?”
“啾?”
青鳥眨了下鳥眼,下意識抬起翅膀捂住胸口。
那項鏈上的寶石閃出點點光亮,其內似有三寸高的虛影緩緩凝成。
吳妄還沒來得及開口介紹,青鳥已是撲閃著翅膀飛向一旁,躲在了屏風後。
神農出手,將靜室內外的陣法加厚了一陣。
仙光流轉間,蒼雪的身影已漂浮在項鏈的寶石上方,一身冰藍長裙,麵容與平日裡示人的模樣有八九分相似,但更為清冷,清冷中帶著幾分聖潔。
冰神真容。
她對神農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又輕聲道“霸兒,怎麼了?”
吳妄笑道“娘您覺得,那帝夋是怎麼回事?”
“他……被伏羲大帝壓製了呢。”
蒼雪笑吟吟地說著。
一旁神農不由得笑眯了眼。
吳妄眨眨眼,將話題引到了正題上。
“娘,燭龍神到底是什麼樣的先天神?當真如我們所說的那般……”
蒼雪卻是一陣沉默。
神農見狀,問道“天外之地,人域有過少許記載,似曾有人糊裡糊塗間闖入過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