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打開了玉符,看到了天帝的手書,自己就必然會接收到天帝想讓自己知道的訊息,從而引申出一係列無法得到證實的推論。
平添煩擾罷了。
但……吳妄當真有些好奇,想知道天帝給自己的信件到底有什麼玄機。
隨機選取一枚玉符,打開瞅一眼?
吳妄身子斜靠在木椅扶手上,略有些出神。
不遠處,林素輕正招呼著三位侍女忙碌起來,安排先天水靈去燒開水、那羽民國小公主打掃靜室、又讓那青丘狐女收起不經意間放出的狐媚神通。
“怎麼了無妄?”
霄劍道人含笑問著。
“沒,在想天帝為何突然給我來信,還一發就是十二封。”
吳妄問“這幾年,外麵情形如何?”
“天宮動作頻頻,不斷從北麵搞突襲,已經波及到了整個北境,但危害並不算大。”
霄劍簡單介紹著
“中山也出現了些動蕩,有關帝夋的傳言接二連三,有傳言說帝夋敗給了咱們陛下,以至心智大變。
也有傳言說,帝夋因構建秩序大道,自身出現了問題,秩序與自我的意識在不斷衝突……這些說法不一而論。”
吳妄納悶道“這些不是咱們放出去的消息?”
“這個,倒是沒聽說有安排此事。”
霄劍道人對吳妄眨了下眼,立刻調轉話題,沉聲道
“那些來騷擾咱們北境的先天神,與咱們大戰了十數場,小戰了數十場。
咱們的損失較小,對方似乎也有些內訌。
再加上東野、西野諸多部族宣告在人域和天宮之間保持中立立場,天宮出兵鎮壓,鬨的沸沸揚揚。
短時間內,天宮對咱們應該已沒了太大威脅。”
吳妄略微點頭,看著那十二枚玉符,目中已有了決斷。
打開看看吧。
看看這天帝帝夋,到底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言說!
先給他預設個立場——這裡麵絕對藏了算計。
沒辦法,天帝下過的套實在是太多了。
正此時;
青鳥自窗邊撲打著翅膀飛了回來,落在吳妄麵前,對著吳妄啾啾叫了兩聲。
吳妄頓住動作,對青鳥露出少許微笑,溫聲道
“幾年不見,前輩傷勢可好些了?”
“啾……咳嗯!”
青鳥用蒼老的嗓音傳聲道“好一些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痊愈。”
“那就好,”吳妄笑道,“前輩總是以青鳥示人,可莫要真的讓人當做是飛禽。”
青鳥輕輕點頭,鳥爪指了指吳妄麵前擺著的玉符。
“這是天帝給的信,”吳妄緩聲說著,“我本還在閉關,聽聞有此事,就先出來看看這些信有什麼名堂。
稍後還要去整理歸納下自身感悟。”
青鳥輕輕叫了兩聲,似是在說‘你忙就是’。
眾人注視下,吳妄拿起了第一枚被送來的玉符。
仙識探入其中,這玉符發出輕微地機括聲響,其上浮現出了幾行人域的文字。
吳妄定睛一瞧,額頭慢慢浮現出幾道黑線。
無妄小友,見信如麵。
東南域一彆,吾對小友頗為想念,想邀小友前來天宮小坐,你我秉燭長談,論天地之局勢,商萬靈之格局。
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帝,夋。
側旁,霄劍等人的目光逐漸……獵奇。
吳妄正色道“我與帝夋並不相熟,各位莫要多想。”
言罷,他帶著滿頭問號,打開了第二枚玉符。
此前書信不知你是否收到,吾在天宮之中,而今憂慮頗深。
諸神各有心意,天地封印並不穩固。
吾雖為天帝,卻缺乏剝離自身雜念,每每心煩之際,總想與小友商討一二。
你我之交,不必關聯天宮與人域之爭。
吳妄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一旁青鳥也忍不住歪頭,目中滿是費解。
林素輕不知何時已站在吳妄身後,小聲道“少爺,這真是天帝的書信?”
“這就要問霄劍道兄了。”
“絕對是!而且絕不可能有人看過或改過!”
霄劍立刻道
“帝夋的道韻獨一無二,秩序大道也隻有帝夋能夠調用,這玉符此前就已被徹底封死了。
陛下也說,若不去強行開啟,就隻有無妄你觸碰玉符,才能看到其內的信件。”
“少爺,這真是天帝嗎?這感覺,怎麼像是、像是……”
林素輕一時無法形容。
有位中年將軍小聲嘀咕“怎麼感覺,跟家師之信,都是差不多的口吻?”
老道的口吻……
‘三鮮?’
吳妄精神一震,抬手將剩下的十枚玉符攬入袖中。
他笑道“這天帝應該是發了癔症,各位可莫要多想,我跟天宮沒什麼牽扯的。”
霄劍道人笑道“無妄你多慮了,雖然此事匪夷所思了那麼一點點,但貧道和各位同道也非癡傻之人。
若是你與天宮有關聯,也不至於天帝親自與你聯絡。”
吳妄對霄劍眨眨眼。
“啊,對了,”霄劍道人立刻起身,對隨行之人招呼道,“無妄剛出關,定是要跟素輕姑娘她們有些私密體己的話要說,咱們就彆在這裡當火把了。”
眾人自明其意,各自起身調侃半句,告辭離去。
“啾!啾啾!”
待眾人走後,鳴蛇出手將閣樓封起,青鳥便在旁催促了幾聲。
吳妄將剩餘的玉符拿了出來,將其內書信一則則展露,一眼看過……
第三、四、五封書信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在訴苦、抱怨。
第六封書信格外有趣,寫的是
無妄,你說吾該如何麵對羲和她們。
羲和知曉此事所有經過,她每日都在吾身旁照看,將禦日之事都放在了一旁,還好有天地規則不斷運轉,不會出什麼偏差。
吾如今對人域已出離了憤怒,心緒無比繁雜。
若是你能來天宮坐坐,與吾相談一番,吾自是頗感欣慰。
吳妄一陣無語。
家庭矛盾都往外傾訴的嗎?
這天帝,把他北野熊少主當什麼人了!
“為什麼,”林素輕小聲道,“天帝像是真的把少爺你當做傾訴者了,這般話都對少爺你說呢。”
吳妄道“這玉符上有天帝的禁製,若非我誰都解不開,這應當是帝夋在算計我。”
他想了想,用更堅定地口吻道
“這絕對是帝夋在算計我!”
隨後,吳妄繼續讀了下去。
抱怨、苦悶、煩悶、惱怒。
這十二封信,清晰傳遞著帝夋這六年來的心態,而字裡行間,給吳妄的既視感越來越清晰。
像極了三鮮老道的性格!
但,等吳妄看到了第十二封書信
無妄,前麵的書信不知你是否收到。
不錯,吾如今已並非原本的帝夋,人域的種種經曆,早已讓吾改了性情。
伏羲終究還是贏了。
但他賦予了吾人性的同時,卻忽略了另一事——人性並非純善。
人族是這世間最複雜的生靈,生而弱小卻可感悟大道,自身貪婪且被欲望所驅使,每個人都在做欲望的奴隸,便是那些追求自由之人,也都被自由二字所束縛。
伏羲賦予吾人性,毀掉的隻是吾在秩序麵前的公正公義。
吾已決心報複人域。
這就是伏羲給予吾的恨意!
吳妄身體慢慢後仰,目中的光芒不斷閃爍。
他抬手一招,有紙張自他麵前展開;林素輕動作麻利地研墨、潤筆,吳妄接過筆杆,筆走龍蛇,寫了兩個大字。
剛醒。
隨後投筆高呼“道兄!將我的回信想辦法送去天宮!”
還沒走遠的霄劍立刻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