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嘶!疼疼!師兄你慢點!”
閣樓中,鼻青臉腫的吳妄坐在梳妝台前,冬篙正在幫他紅腫起來的手臂推拿消腫。
不知怎麼,冬篙現在就很解氣。
這半年來真就被這個小師弟給‘欺負’慘了!
體質驚人也就算了了,悟性比體質更變態,天天追著他們兩口子問那些高深莫測的問題,冬篙就想問問這小師弟——你這些問題,等你修成武帝自己去領悟不成嗎?
硬要刺激他們,硬要刺激他們!
“嘶——師兄,疼疼!我自己來吧!”
“忍著點!”
冬篙正色道“一個男人,一個注定要背對眾生的男人,豈能因為這點皮肉傷就喊疼啊。”
吳妄扯了個難看的笑容。
主要是你丫摁得疼!
隔壁房中,春鸞將左手抽出袖子,秋梨在旁幫她細細揉搓著上麵的淤痕,表情滿是鬱悶。
“師父從哪收的這寶貝徒弟?”
春鸞嘀咕道
“與他交手,我沒解開對自己力量的壓製之前,竟感覺束手束腳,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被他料定了一樣。”
秋梨笑道“這啊,就是咱們小師弟的悟性,你可知他這半年如何過來的?”
“如何過來的?”
春鸞略有些好奇。
“這是被我爹壓著,每日正午之前都不能修行武技,隻能刻苦修行、吸納靈氣,隻有正午後,才可琢磨推演武技。”
秋梨歎道“我跟師弟的所有武技,小師弟用了半個月就學走了,還好我爹早年存了諸多武技譜,不然都不知道該教他什麼了。
小師弟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已經開始自創武技,尤其是對勁力的運用,讓我爹都是百般讚歎。”
秋梨壓低嗓音,小聲道“我爹甚至還說過這般不妥的話——咱們小師弟說是武神大人轉世都不為過。”
春鸞納悶道“老師這般看好小師弟?”
“那可是,比親女兒都寶貝呢!”秋梨鬱悶地抱怨了句。
春鸞正待多問問有關青山小師弟之事,門外突然傳來了秋老的嗓音
“春鸞啊,你來為師屋裡一趟。”
“是,師父!”
春鸞連忙跳了起來,提了提束胸的布帶,給自己套上了布甲,朝門外趕去。
秋梨剛想提醒春鸞兩聲,但又想,春鸞是他們幾個的大師姐,最是得父親喜愛,而且都已是武靈境的高手,父親應當不會罵她太慘……吧。
少頃,秋梨就聽閣樓上麵傳來了自己親爹的吼聲
“能耐了是嗎?長本事了是不是?成將軍了,師門就能不認了對不對?
開武靈境的修為跟你剛邁入武師境的小師弟較量,還下這麼重的手!怎麼,是覺得為師找個小徒弟你心裡不平衡了?
你怎麼就沒個輕重!
讓人傳出去,一個天縱之才在他剛起步修行時,被自己師姐打出了暗傷,然後卡在了武魄境的大檻前,卡在了武靈境的天塹前,就好聽了是不是!
為師還有幾年活頭?為師還能罵你幾句?你還委屈,你委屈什麼?
全力出手打一個武師,打贏了你還值得自傲了?”
“師父……我錯了嘛……”
“你還知道錯?你動手的時候咋不知道心疼你小師弟!”
秋梨抿嘴搖頭,收拾著一旁的瓶瓶罐罐,一想到一向剛強勇猛的大師姐那一臉委屈的模樣,就忍不住掩口輕笑。
還好,吳妄被上藥的房間隔著遠,此刻並未聽到這般罵聲。
不然他八成是要有愧疚之感,想著如何彌補下大師姐,而且極易在後續激發大師姐的母性,從而產生一段對吳妄而言有些累贅的曖昧期。
這種事,吳妄現在能避免就避免。
隻有小孩子才全都要。
大人才知道……單單隻是對二,就輕易要不了。
今晚老師這裡要開席,明日還要傳授絕技,吳妄略微思索,還是去跟老師請求了一番,讓金薇也能來住一晚。
他其實也想讓金薇拜師,但又擔心金薇的資質太過出眾,反而有些不太妥當。
金薇實力強或者弱都不重要,她隻是精衛的化身,是一縷魂魄,對小味精本身沒有任何增益。
——這就相當於,此刻小味精本體被困,但元神出竅;二者歸一時,小金薇會成為精衛的一段記憶和人生經曆。
吳妄讓自己的化身守在金薇身邊,一是擔心精衛受委屈,二是怕小金薇在長大的過程中喜歡上其他男人,如此就會對精衛產生極大的撕裂感。
這還是自己來吧。
黃昏時刻,吳妄請命得了秋老允許後,就匆匆出門,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己家中。
他給山叔青嬸捎了一隻荷葉祝祝、兩斤鹵肉、幾隻大餅,這是早上說過的,就免得勞累了半天的山叔青嬸再開火。
這半年,山叔和青嬸也沒閒著,他們真搞起了一間鋪子,不過不是倒賣皮子,而是做木匠活。
鎮子上本來沒有專門的木匠,山叔得了吳妄授藝,也就有了木匠。
兩人的木匠鋪紅紅火火,但就是睡不到一個被窩。
青嬸有意,但又覺得自己配不上山叔,還擔心著‘克夫’這般事會再應上。
山叔有心,但又怕自己太急躁了,反而會讓青嬸反感。
反正他們都還年輕,天外人族的壽歲他們剛走了五六分之一,日子還長。
吳妄對青嬸和山叔也早就安排好了,他們現在隻需要安安穩穩的,等自己搞死帝夋和燭龍,天道延展進這個天地,兩位就是天道功臣,去天庭養幾萬年老也不成問題。
當然前提是自己找到渡過大劫的法子。
路過小巷,快要到大門前,吳妄找了個角落停下了身形,抬手在臉上摸過,臉上的傷痕隨之消失不見。
一股精純且充沛的靈氣在吳妄體內流淌而過,隨後消失於無形。
吳妄其實藏了境界。
沒辦法,邁過了武道修行最初的門檻,有過一次修行經曆的他,直接借鑒了相對更為成熟的人域修行法。
這半年來,他每突破三次境界,就隱瞞一個小境界。
從師父到師兄師姐都以為他如今剛武師境一品,實際上吳妄早已武師境五品,且突破前路並沒有像樣的瓶頸。
但吳妄已開始降低自己吸納靈力的速度。
無他,這半年內,吳妄已經感受到了腳踏實地重走修行路的好處。
他對天地、生靈、大道的理解,比此前更細致,更能入微,且自身弱小時,更能感受到天地給生靈的壓迫感,也逐漸明白了,為何舊神那麼懼怕天地產生意誌。
天地如果產生意誌,那生靈無論強大與否,都隻是天地身上的虱子。
“我對天地的理解其實還遠遠不足,尚未弄明白腳下踏著的路,何必去眺望遠方的迷霧。”
吳妄喃喃著,心底也泛起了希冀。
渡過大劫的路,可能就藏在了這些細枝末節之後。
……
天剛黑,吳妄就牽著金薇到了老師家中,今夜也會在此地留宿。
金薇雖長了個頭,但如今也不過是十來歲小姑娘的模樣,隻是今晚的打扮‘成熟’許多,換上了在裁縫鋪中買來的長裙,戴著吳妄親手打製的木釵。
她雖然見人頗有禮數,嘴上甜甜地喊著老師、哥哥、姐姐,但那雙靈動的大眼,總是透出幾分孩童天性一般的調皮。
兩張方桌拚成了長桌,秋老坐在正位,春鸞、秋梨、冬篙坐在了右側,吳妄帶著金薇坐在左側,兩個輩分最小的師侄芙洱、莫楓坐在末位。
四個大人喝酒,四個少年喝茶。
吳妄雖然也有點饞酒了,但老師規矩很嚴,他二十歲前不可沾一滴酒。
好在晚宴十分豐盛,不差錢的秋梨師姐直接把鎮子上最好的廚子請回了家中,做了這一餐葷素適宜的晚宴。
發光螢石照出的柔光中,一門三代說說笑笑,氣氛無比融洽。
春鸞看著吳妄,眼底滿是感慨,脫下了戰甲、解開了束胸、並換上長裙的大師姐,此刻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女子的……狂野感。
胸懷不隻是寬廣,簡直有點偉岸。
就春鸞這種身材出現在林素輕麵前,那老阿姨已經可以直接‘報天道的警’了。
她端起一杯酒,道“小師弟,今天師姐下手重了,你莫要往心裡去。師姐許你一件兵刃,你稍後去尋我的時候,我帶你去找琉璃界最好的鐵匠!”
“多謝師姐。”
吳妄笑著應了句“沒想到大師姐竟然已經是武靈境。”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春鸞擺擺手,臉上卻滿是笑意,“你以後好好修行,成就必然是在師姐之上。”
秋梨笑道“大師姐,你不說也是這般的。”
春鸞放下碗,敲了下秋梨的腦袋,氣道“怎麼,我鼓勵鼓勵小師弟都不行了?”
一向在吳妄麵前表現出成熟與知性一麵的秋梨,此刻竟如同小女兒一般嬉笑著,仿佛心底多了個依靠。
這師姐弟幾人的氛圍還真不錯啊。
春夏秋冬,夏去哪了?
吳妄自然不會唐突地直接問出來,師姐師兄身上的暗傷,足以說明他們當年經曆過某種變故,‘夏’說不定已經沒了。
“小鸞,”秋老吃了幾筷子就有些吞咽不利,這是年邁所至,沒什麼胃口。
他道“你跟你小師弟講講,五十年一次的十二界大比,還有咱們武神十二界與其它界爆發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