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妄在武神界並未停留太久。
與金薇短暫的相聚了兩個月後,吳妄便背上行囊,準備再次離開武神老師的地盤,開始新階段的漫漫征程。
這次外出,他必須秘密行事,不能再輕易暴露行蹤。
燭龍的腦袋隨時會出現在他頭頂。
吳妄此時也不確定,帝夋到底有沒有認出自己;
但依據【凡事按最壞考慮,但任何轉機都是意外之喜】的不變定理,吳妄就當帝夋認出了自己。
如此來推算,雙方再次進入明牌階段。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帝夋手裡的牌,已經沒有幾張了。
山林中,吳妄背著長劍貼地疾飛,哪怕是諸強神盯著這片大地仔細搜查,也隻能感受到宛若頭發絲劃過絲綢麵一般的波痕。
飛到一處山頭,吳妄停下身形,轉身看了眼燈火通亮的琉璃城,心底微微歎息。
‘等解決了這些繁瑣之事,再與你多相處吧。’
吳妄想到了自己要離開時,金薇目中那濃濃的不舍,以及那有些要強的噘嘴輕哼……
天帝又能咋?
為了大局考量,天帝也不能沉澱在溫柔鄉裡啊。
‘這次,就把帝夋徹底擊垮!’
‘順勢將帝夋當年沒能處理好的舊神代殘餘問題,一同消解於無形!’
在心底堅定了這般念想,轉身,提步,吳妄身形竄入夜幕之間,幾個起落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接下來,他這具化身會以武神弟子的名義,帶著武神的信物,在天外世界四處奔走,聯絡各處值得聯絡的先天神。
遊說也好、坑蒙拐騙也罷,吳妄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構建起一個聯盟。
一個由天外眾神組成,在‘合適’時機能聯合起來的聯盟;
哪怕這些神靈不敢對燭龍遞刀子,也要高喊一句討伐燭龍的口號。
不然,他直接以天道的名義收編這些先天神,讓他們與如今的天庭眾神享受同等待遇,天庭眾神如何心服?
所以吳妄要樹立起一個共同的強敵。
燭龍·帝夋暗中謀劃之事,已足以讓這些先天神為了保命而反擊;
當天外四麵八方點燃反抗燭龍的火焰,天邊自會有曙光綻放。
到那時,一個相對完整的天外世界,也就此化為吳妄對抗未來大劫的有生戰力。
一切為了渡劫。
一應努力儘是為自身超脫,卻又不單單隻是自身的超脫。
“鐘?”
“哎,在呢!”
“幫我定個行程,給這些先天神列個表格、做個評估。。”
“得嘞!我去昨天給您做這些,一會就拿給您嘞!”
吳妄嘴角略微抽搐了幾下。
今天的鐘,不知道是扒雞味兒,還是烤鴨味兒,又或者是竄了味兒。
不過能感覺出,她一直在歲月長河畔守著,也確實是挺無聊的。
…
吳妄剛離開不久。
琉璃城上空,一朵白雲之上。
運道女神身著黑白相間條紋的短裙,注視著吳妄消失的方向。
因為神力尚未完全恢複,大道隻是初步複蘇,她其實無法捕捉到吳妄具體的影蹤,隻能隱隱感覺,吳妄是朝這個方向遁去了。
但運道女神久久不願離去,眉目間流轉的思索,也讓她的表情越發沉悶。
她當然不是看上了這個武者青山。
純粹是覺得,這家夥的種種作為,是在侮辱他們天外神靈的心智!
夜風拂過,她短裙與身段更為貼合,也襯得她越發嫵媚嬌俏。
“嗝!”
側旁傳來了熟悉的打嗝聲,化作人形的水神駕雲飄來,那圓滾滾的肚皮幾乎是要把長袍撐開。
待兩朵雲相連,水神費力地挪了兩步,而後抱著自己的肚皮喘了口氣。
“武神說的不錯,我也該動一動了啊。”
“他究竟是誰?”
運道女神突然出聲,眼神也變得有些銳利。
水神卻是好整以暇地咂咂嘴,笑吟吟地說著:“那重要嗎?”
“那不重要嗎?”
“他是青山,是武者,是生靈。”
水神笑道:
“這些還不夠嗎?
難道,你非要證明,他是東皇太一的使者,又或者是東皇太一本尊的化身,才能安心嗎?
那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小笯。”
正此時,水神眉頭挑了挑,感應到了一股玄妙晦澀的道韻在注視此地。
他沒抗拒,反而是任由這道韻探查。
運道女神略微攥拳,輕輕吐了口氣,似是排解了心底的鬱悶。
她罵道:“我早就該想到!能抽走我全部神力,讓我大道透支後萎靡不振,也隻有……”
“他能讓你猜到,其實已經是給了你足夠的信任。”
水神笑道:
“其實他是誰,對當前局勢影響並不大,我們對抗燭龍和帝夋、拯救天外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團結眾神、聯合天庭。”
“水神,你是何時知曉的?”
運道女神皺眉問著,目光略有些不善。
被最信任的長者欺瞞,這般感覺自是不太好受。
水神臉上流露出幾分歉然,站著夜風中沉默了一陣,緩聲道:
“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就已認出了他是誰,那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上,他拉著金薇的手。
他的偽裝十分高明,甚至,我本不應看出破綻。
但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平靜了。
我拍他肩膀,他扭頭看我時,他的神情是那般完美,帶著幾分錯愕,帶著幾分困惑,還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新奇。
但在這些之後,我看到了他的胸有成竹。
由此斷定,他對我的現身早有提防,他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了然於心。
所以我在拍他的一瞬,用我獨有的神術,感應了他的神魂,他的神魂雖普通,卻藏著一股讓我感覺親近的微弱氣息……就是蒼雪的氣息。
他肯定修煉過蒼雪的大道,哪怕隻是涉足皮毛,但因蒼雪的賜予,也留下了冰之印記。
冰之大道,誕生於我,我如何會認錯?”
運道女神輕輕皺眉。
水神目中滿是感慨,又莞爾輕笑:
“我活了這麼多年,演技自是比他要好的,見他不急著相認,我自是退後半步,並幫他遮掩了燭龍的感應。
這家夥,膽子是真的大,心底又極為傲氣。
他最初想的,絕對就是在天外修行幾百年,走燧人氏之路,讓一縷化身成為第二個燧人,去挑戰燭龍,奪回自己的母親。”
運道女神問:“那我與他的相遇,可是你一手安排?”
“我除卻幫他遮掩了最後的破綻,從未乾擾過其它事情,”水神緩聲道,“水自高而下,不可阻擋,這就是勢之力。”
運道女神抱起胳膊,淡然道:“枉你自稱燭龍的忠臣、重臣,這般發現竟不去稟告燭龍。”
水神自是明白,這話自是在挖苦譏諷,她宣泄下心底的鬱悶罷了。
“小笯,”水神微微仰頭,看著天空中的點點星辰,緩聲道,“時至今日,是燭龍欠我,還是我欠燭龍?”
“自是他虧欠了你許多。”
“那我保一手自己的外孫,又怎麼了?”
水神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