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還在爭什麼?”
羲和如此呢喃著,輕輕地歎了口氣。
突然間,一縷傳聲鑽入羲和耳中,就如那夏夜蚊蟲鳴叫,卻帶著讓羲和頗感熟悉的嗓音。
“美人?”
羲和那曼妙且優美的身段頓時變得無比僵硬。
她豁然起身,寬袖自身前拂過,銳利的目光看向了各處,絲毫不掩蓋自身的怒色。
但可惜,羲和並未直接爆發神力,這倒是給了對方開口的機會。
對方一開口,她便是輸了一半。
“唉……吾知吾此前對你不住,但當時已是無可奈何之局勢,你若跟我一同離去,自身極難存活……”
軟塌上,羲和表情陰晴不定。
大地深處,躲藏在縫隙之中,正暗中對羲和傳聲的那一道虛影,嘴角勾勒出了幾分勝券在握的微笑。
二者所不知的是,天庭深處,第八重天的天帝寢宮之中,身著黑衣的吳妄身周包裹著濃鬱的天道之力。
這般情形,清晰地投影在了吳妄心底。
在天外,天道或許還無法做到這般程度,無法無聲無息的探查強神。
但在大荒天地之內。
他為天道,即為主宰,自不會有任何缺漏。
帝夋這家夥,果然開始行動了。
這是找到了從天外聯絡大荒的辦法?
自己母親與精衛有東皇鐘護著,應當是安全的。
但不管帝夋是如何找到聯絡羲和的辦法,東野這枚棋子,還真發揮出了最理想的效果。
……
琉璃城,山叔青嬸的大宅後院。
幾個女子歡飲正酣,金薇臉蛋微紅,抬手端著酒杯,柔軟的身子靠在藤椅中,已出神了許久。
一旁春鸞和秋梨各自輕笑,說著青山竟如此守規矩,兩個月相處都什麼逾越的舉動,並為此嘖嘖稱奇。
金薇輕輕歎了口氣。
她剛想給自己倒酒再喝幾杯,麻痹下因為哥再次匆忙離開,心底產生的莫名空虛,但當她剛有動作,眼前莫名浮現出了幾幅畫麵。
荒島,夜色中發光的神樹,一名少年,一隻神鳥。
‘金薇、金薇?’
‘精衛?’
金薇的心神莫名顫動,但當她想去注視這些畫麵時,一旁傳來了問候聲,那些畫麵悄然消散。
“怎麼了?”
春鸞師姐舉著兩隻烤翅湊了過來,坐在金薇身旁的座位中,仔細打量著金薇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嘻笑著:
“可是想青山了?”
“嗯,”金薇卻也沒什麼扭捏之感,輕歎了聲,“哥已去了半年多,外麵現在凶險的很,也不知他是否平安。”
“你不是會發夢嗎?”春鸞笑道,“沒夢到他嗎?”
金薇輕輕搖頭,表情多少有些黯淡。
她依舊在回想著剛才的那幾幅畫麵,但那些畫麵卻已迅速消退,隻留下了模糊的印記。
一旁的秋梨與芙洱也端著酒杯走來,或坐或躺、東倒西歪,卻是都有了幾分醉意。
秋梨笑道:“小薇,你與青山進行到哪一步了?”
正苦於自身戀情沒辦法取得突破進展的芙洱,頓時雙眼放光,點燃了八卦之火。
金薇眨眨眼,長長的睫毛之下,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眸泛著淡淡疑惑,略有些偏圓的可愛臉蛋上也掛了幾個問號。
“哪一步?”
“就是!”
秋梨頓時一陣做動作,雙手互牽、抬手虛抱、噘嘴前湊、哼哼唧唧。
春鸞撫掌大笑,金薇羞的紅了臉蛋,卻也著實是繃不住了。
金薇嗔道:“師姐,你怎得……讓人看去,壞了您名聲。”
“這裡不是隻有咱們幾個嗎?大家都是女子,說這些怎麼了,”秋梨對此毫不在意,又問,“之前青山回來住了兩個月,你們就沒發生點什麼?”
金薇老老實實搖頭。
一旁春鸞捏著下巴不斷輕吟:“金薇你確定,青山是把你當成了伴侶,而不是把你當成了親妹?”
“自、自是確定的。”
金薇忙道:
“我知幾位姐姐想問什麼,我其實、其實也已成年,自也早就做好了與他恩愛的準備。
但我哥他對我……我也不知該如何說。
你若說他死板地固守禮數,我們牽手也牽得,摟抱也摟得,海誓山盟也是說過了,但、但也僅限於此了。
我終究還是女兒家,也不能主動說這般事,免得我哥覺得我太過輕浮。”
春鸞問:“那他有沒有說過,你們成婚後再洞房這般話?”
“這個……卻也沒說過。”
金薇仔細回憶著。
她打開心底珍藏的那些畫卷,裡麵的各處情形,她早已‘滾瓜爛熟’。
哥不在時,她每天都會回想一遍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最喜的畫卷,莫過於那月夜小酌,兩人依偎在一輪圓月下,飲著果釀、聊著閒情,彼此靠的很近,額頭有過一吻。
最不敢直視的畫卷,莫過於一幅搓背圖。
自是自己哥哥洗澡時,她偷偷溜進去,幫他搓背按肩,那水霧蒸騰之處,著實讓她一顆心兒亂跳個不停……
聽完金薇講了半個時辰【與哥相處的日常】,春鸞、芙洱、秋梨三位情感大師,在旁端坐沉思。
春鸞嘀咕道:“青山還真是不錯,金薇都美成這般樣子了,他竟還忍得住。”
金薇一張俏臉紅的似是要滴血般,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辯解。
秋梨壓低嗓音道:“你們說,會不會是中了那狐女綠兒的什麼咒法?”
“不像吧,”芙洱笑道,“師叔,我與綠兒也算熟悉,她對青山師叔十分仰慕,恨不得不要名分都可以身相許的那般,但她也已經許久沒見到青山師叔了。”
“師妹你彆瞎說,什麼咒法能迷住青山尊者?”
春鸞嘖嘖笑著:“要我說,應該就是青山守禮。”
“嗯,哥對我都是止乎於禮,也沒什麼失禮之處。”
金薇大大方方的一笑:
“咱們彆說這個了,等哥下次回來,我與他好好談談就是,咱們今日相約喝酒喝醉,你們可不準耍賴。”
春鸞大手一揮:“讓你們三個一起!”
芙洱與秋梨頓時發出了不服的呼喊聲,金薇則是喚來角落中等候的女祭,繼續送來美酒佳肴。
因琉璃神老師多年以來的關照,金薇已是達到了不想醉就不必醉的層次。
她走的是普通神將之路,由琉璃神賜予神力,倒是免了修行之苦。
又歡鬨了一個時辰,春鸞、秋梨被祭祀們抬走送回各自府邸,芙洱帶著嬌憨的笑容,被送去了後院閣樓休息。
——芙洱還是琉璃神武道班學員,若是被人看到她這般醉酒,會影響如今武道班這二三十名學員的形象。
這點細節,金薇已是能考慮到。
涼風習習,院落中杯盤狼藉。
金薇蜷縮在藤椅中,身上的薄裙遮掩起了姣好的身段,就如一朵隻願為心上人盛開的絕世花朵。
她閉上雙眼,眼前都是他的影子。
睜眼出神,又依稀看到了他的身影,但當她定睛去看,那裡隻是假山樹景。
許是彆離滋味,許是淡淡煩憂。
不知不覺泛起了少許困意,金薇掩口打了個哈欠,在藤椅中靜靜睡了過去。
她又做起了那個夢境。
荒島,神樹,神鳥,少年。
……
“主人,精衛大人的記憶開始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