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接到李清照這個案子,就知道了道李家人會在其中斡旋。他依法辦事即可,讓誰也挑不出錯來這件事就辦好了!
不出京兆尹所料,由綦崇禮牽頭,李家的親眷推動,結案後案卷就呈到官家的麵前,官家看後勃然大怒,他麵對金人軟弱,可不代表下麵的人就能糊弄他!行賄騙官這種事就是在打官家的臉!對京兆尹秉公辦理這件事十分滿意,最後官家還下了恩旨赦免了李清照。這件事峰回路轉,終是有了好結果!
當然這件事也在整個大宋引起轟動!現下百姓們見麵不問:“你吃了嗎?”而是說:“哎!你聽說了嗎?易安居士放出來了!”
“聽說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嗨!這易安居士妻告夫……判了三年……最後官家下旨赦免了她!”
“你們不知道,這件事還有隱情!”
“什麼隱情……”
“我聽說她那個丈夫騙婚,娶她就是圖她的財產……所以才……”
早上給祖母請安,二夫人還特意問了唐婉一句:“婉婉,那日我們去珍饈樓,樓下打起來的就是易安居士和她那個二婚的丈夫吧?”
唐婉也不能扯謊:“是呀!那男子好生無恥!我都沒見過那麼厚臉皮的人!”
吳氏聽了也來了興致,她不知道有這麼一出,就讓唐婉趕緊講講這事!唐婉隻講了那日發生的事,至於後來唐婉去京兆府的事她隻字未提。最後唐婉還感歎了一句:“不知道是誰幫了易安居士!真是好人!”
祖母聽了這話,覺得該點一點她,便開口到:“那李清照也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她外祖父曾任宰相,父族李家與我們唐家差不多,也出了很多官員。這次的事,是綦崇禮牽頭替她在外周旋的,不然你以為是怎麼驚動官家的!”祖母品了口茶,嗯!準確的說是奶茶,她還挺愛這一口的!接著說:“蔡京你們知道吧!”
眾人忙說:“知道!知道!”
祖母:“那是李清照的表姐夫!秦檜你們知道吧?!”
眾人忙說:“知道知道!當朝宰相!”
祖母:“也是她表姐夫!雖然李清照與他們政見不合從不往來,但畢竟也是親戚!不幫忙可以卻不會拖後腿。何況易安居士本就好友眾多,她前夫在世時也是人脈頗廣的。這麼多人還能真看著她在牢裡待著?”
唐婉恍然大悟!怪不得京兆尹說他們不要摻和,他們幾個摻和進去也是添亂!祖母又說:“聽說易安居士與那張汝舟新婚不過三月,就鬨出了這檔子事兒,寧可自己坐牢也要和離,也是個有骨氣有魄力的奇女子!”
看著孫女們詫異的眼神,祖母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嗯……她這話其實是有違禮教的,一想自己都說出來了那就說明白點:“咳咳……這話你們記在心裡就行,不要在外宣揚。三從四德是男人束縛女人的手段,我們反抗不了,但是也要明白三從四德的本質。我不鼓勵你們學易安居士,很多事其實都有更好的解決手段,她太強硬了,會吃很多虧。但是不能否認她確實是位奇女子!”
唐姝就要嫁了,自然更願意聽祖母傳授經驗:“祖母,若是我們也遇到易安居士那種情況應該怎麼辦呢?”
祖母見孫女開竅很是欣慰,說道:“今日便教一教你!那張汝舟隻是一介書生,他們夫妻二人曾在大庭廣眾一下互毆,說明他並不懂武藝,隻是仗著體力優勢欺負欺負女人罷了。對付這種人,若是身邊養兩個身強體壯的粗使婆子,就能製服他!何必親自下場同他互毆。剛過易折!”
唐姝懂了!這件事還真是如祖母說的那般!隻是易安居士是眼裡不揉沙子的性格,才將這事處置成這樣!
聊了一會兒,祖母就遣散了眾人,隻留了唐婉在跟前。看著這個她一手養大的孫女,祖母問:“婉婉,你有事瞞著祖母!你那日出門說是去見嶽家的小姐,你們怕是沒在珍饈樓待著,而是去了京兆府了吧!”
唐婉一驚,祖母怎麼知道?她可以不主動告訴祖母,若是祖母問,她也不敢說謊,但是又好奇:“祖母您怎麼知道!”
祖母:“你是我養大的,你有什麼心思我還看不出來麼!”
這兒也沒有彆人,唐婉也不瞞著祖母:“隻是機緣巧合幫了易安居士一次,那時還不知她的身份。看她那丈夫實在是黑心爛肺,我不放心,就讓人私下看著一些。”
祖母:“所以是知道她出事了,嶽家小姐才給你下請帖?你們何時這麼要好了?祖母都不知你還有這樣一位手帕交!”
唐婉:“祖母,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是我知道銀瓶是個很好的姑娘,我是真心與她相交!”
祖母語重心長的說:“婉婉,從前你性子軟弱一些,又總悶在家裡,我怕你鑽牛角尖。這段時日你倒是有些長進,可經常往外麵跑,祖母又擔心你的安全!”
唐婉抱了抱祖母:“祖母不必擔心,我出門都帶著丫鬟的!而且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祖母拍了拍唐婉的手:“我的婉婉長大了!哎~”想到什麼又不放心的叮囑到:“你最近交的朋友,又是嶽家的小姐,又是王府的公子,又是易安居士的,一個比一個不簡單,要注意分寸!不要讓彆人覺得我們是貪圖他們的權勢,墮了我們唐家的名聲!”
唐婉:“祖母放心吧!”
祖母:“這次易安居士的事你做的還不錯,有善心也有分寸。你要記住祖母的話,不能因著這點子恩情就對彆人指手畫腳。不然就成了結仇了!”
大牢裡的李清照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官家赦免了。她在大牢裡過了九日,這九日裡家裡人過來探望過,告訴她家裡人在外麵替她周旋,讓她耐心等待。其實出不出去,她根本不在乎,上公堂那日她就下了決心,寧可坐牢,也要擺脫那個無恥之徒!便是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監牢裡,也好過日日麵對那個惡魔!
除了家人來過,就隻有珍饈樓每日會派個女子過來送些飯菜和傷藥,因著有藥,吃食也好,她的傷勢好的很快,已經能下地走一段路了,隻是步伐還有些怪異。
即便被放出來,李清照也已心灰意冷了。她這一生顛沛流離吃了太多苦,無兒無女孤苦無依。本以為張汝舟是良人,不想成了這個樣子!回去便重病了一場!上次妻告夫的流言還沒有平息,臨安城裡就又開始瘋傳易安居士重病不治的消息,李家人見情況不妙,連棺槨壽衣都準備好了!李清照病的糊塗,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她自覺大限將至,便讓家人將昔日的朋友一一請了過來。
這日李清照清醒了,丫鬟進來稟報:“夫人,宋夫人到了!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是不是請她進來!”
李清照剛剛醒過來,她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哪位宋夫人,便問:“哪位宋夫人?”
丫鬟:“那位宋夫人說,她閨名叫蕭晚,母家是章丘蕭氏!”
李清照強撐著坐了起來,見她虛弱無力,丫鬟趕緊給她墊上一床被子,讓她倚靠著,待收拾好,李清照有氣無力的說:“快請進來吧!”
不多時進來一位貴夫人,五十歲上下,中等個兒,圓臉,雖然臉上已經有了皺紋,也能看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到了這般年紀依舊珠圓玉潤,長得一團和氣。穿著素色的衣衫,打扮的低調又精致。人未至聲音先傳了進來:“清照!清照!”
李清照也很激動:“蕭晚!是你嗎!”
宋夫人繞過屏風,看到李清照這個模樣,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榻前,一把摟住李清照,帶著哭腔說:“多年未見,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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