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雷蒙德又不說話了,慕景的手指在扶手上有節奏的叩了兩下以示提醒。之前雷蒙德被驚嚇到不敢開口,無所謂。可是關於李凱斌,慕景需要聽一聽對方的意見。
被逼無奈的雷蒙德隻好字斟句酌,每句話都說的很慢,“從表現出來的症狀來看,李凱斌確實與一區本來的實驗品有些不同。”
“有些”不同……真是過於保守的措辭。
慕景絲毫也不懷疑雷蒙德有特彆的渠道看到電影拍攝場上演的百鬼夜行,曾經的漢卡克家族在一區可以說一手遮天,多裝幾個攝像頭確實不在話下。
況且雷蒙德本人還頂著“影迷”的噱頭,瘋狂的影迷,什麼事乾不出來?
而且在亂局之後,李凱斌和其他異變者一起都被送到了一區軍部,雖然隻是暫時收容,但李凱斌也足以表現出與同伴的不同。
慕景沒有縱容雷蒙德的避重就輕,提點般的輕輕問出兩個字,“比如?”
雷蒙德彆無選擇,隻能咬牙繼續,“李凱斌並沒有表現出狂躁症狀。而一區的實驗品隨著異化不斷加劇,狂躁總是會不可避免的出現。研究員曾經試過各種辦法,都沒能解決這一問題。”
就當夜的混亂情況,其實很容易給人留下錯誤的印象,不管是在影視城上演的百鬼夜行,還是一群異變者被帶回一區總部之後,被關押的情況下都能表現出急劇的攻擊性,隻要親眼見過這些,都難免將他們全體都視作神誌不清的瘋子。
但是,旁觀者都忽略了,李凱斌其實是個例外。
他不僅不是充滿攻擊性的瘋子,相反,他還是被攻擊的受害者。
仔細回顧每個細節就能發現,當夜最大的轉折就發生於落單的李凱斌被咬的那一口。
隻不過那驚悚的場麵與剛剛拍攝的電影場麵過於契合,以至於會被人們下意識的忽略。
反正都已經說了,雷蒙德索性也不藏著掖著,又多說了幾句,“隻可惜李凱斌很快就被帶走了,來不及對他做進一步的檢查,沒法確定他是真的不會狂躁化,還是實驗程度還比較淺,沒到那個地步。”
如果說前麵那句還是純粹出於善意,沒有什麼私心的提醒,後麵這句包含的言外之意就實在值得推敲了。
帶走李凱斌的是誰?
R。
從程序上來看,R博士的作為合理合規,並且獲得了慕景等人一致的默許,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所有人都是後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錯失了什麼。
其中最不應該犯錯誤的人,無論怎麼看都應該是秦湛。
慕景等人隻是因為沒能及時意識到李凱斌的特殊,因而忽略。但秦湛畢竟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單純,他明明了解那麼多內幕,卻依舊犯了不該犯的錯誤。
聽起來簡直像是故意。
慕景狀似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你認為在李凱斌身上所做的改造已經解決了狂躁化的問題?而他被及時帶走,是有人故意隱瞞這一點?”
話題說到這裡,慕景這麼問其實也沒錯,可雷蒙德卻根本回答不上來,他麵露苦笑,“在沒有徹底檢查之前,我實在不敢這麼說。或許,李凱斌隻是個體差異,狂躁發生的比彆人晚而已。”
“彆糊弄我。”慕景輕聲警告。不過看起來倒沒有真正動怒,她像是很體諒對方的處境,知道他說什麼都不得不慎之又慎。“這裡不是漢卡克家族控製的第一區,也沒有旁人,你想說什麼大可以直說。我們不過是在討論問題,也不用確保每個字都正確無誤。”
沒有旁人——是的,就連托克維爾都找了個理由提前離開了。
對此,雷蒙德本來是緊張的,被單獨留下談話,他不知道會談些什麼,更是一個字都不敢說錯。然而現在,沒有旁人在場,他反而感到安心。
心境一變,雷蒙德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一件沒有實質根據,本來不打算對任何人說的猜測,“其實我在想,就算有機會對李凱斌做一個徹底檢查,結果或許也並不能表明什麼。慕將軍,你還記得他被襲擊的過程嗎?”
慕景沒有健忘症,當然記得。
落單的道具師被異變者揪了出來,隨即被咬中脖頸吸血。
真正意義上的吸血,事後檢查,他的失血量已經達到了瀕危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