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是說得豪邁,可身形整整瘦了兩圈,大方臉快成錐子臉了,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李洪義倒是挺羨慕這種情義的,他以前在禁事局也有一班兄弟,可多數都隻能算同僚。
義氣或許有,真情卻也欠奉。
再後來,李正氣視他為兄長和榜樣,他都一無所知。
若不是李修平送他大夢一場,他還不知道這個事情。
所以若論兄弟情義,他還真沒有嘗過這樣的滋味。
所以難免有些羨慕。
他開口道
“彆爭了,黃尚文跟我騎一匹馬,我護著他,不會出事的。”
霍元龍和李文博都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他是我們兄弟?”
李洪義就笑道
“知道啊,可他跟我又沒有仇。”
這話一出,連苟四海也同時看向了他。
幾個人仿佛重新認識了一下,這個他們以前一直視作巡街狗的捕神。
霍元龍沉默片刻,拉過黃尚文往捕神手裡一送,鄭重道
“麻煩您了,捕神大人!”
說著拉了兄弟兩個,自行鑽進了囚車。
有軍士過來鎖上車門,李洪義翻身上馬,又拽了黃尚文上去,
他弄了個腰帶,把人牢牢拴在自己身上,向前麵領頭的護軍統領打了個招呼,隊伍便自開拔。
此時日頭漸漸西落,天邊開始出現雲霞,印照在捕神正氣凜然的臉上,顯得格外的莊嚴。
外間有一些閒漢孩子都在探頭探腦地張望,如此大陣仗的送囚隊伍,自然是新奇無比。
還有人爬在遠處的樹上,就等著囚車經過,好看個仔細,回頭找人喝酒,吹起牛來也算個談資。
小小的囚車裡有些擁擠,苟四海儘量縮著身形,依然占了大半的空間,幸好李文博身形瘦小,隻占了個邊角。
霍元龍被擠在囚車柵欄上,看著外麵的騎馬的李洪義,又看到被他綁住的黃尚文,他將聲音束成一條線,問道
“那日在禁事局,你為何要糾集那些人,與咱們為難?”
李洪義撇了他一眼,也將聲音束了一線
“不是我糾集的,我進去禁事局才幾天,被人拉了當出頭鳥而已。”
霍元龍點了點頭,又問
“那你又為何找咱們王爺麻煩?”
李洪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沒問過你家老四麼?這案子跟你們家王爺一點關係沒有,隻是剛好查到那兒了,僅此而已。”
霍元龍就有些臉紅,回頭看了眼兩個兄弟,苟四海也有些無語,李文博被擠在一邊也看不到人臉。
他們三個其實早就知道了這樁事情的原委,也知道與李洪義無關。
但爺們,尤其是軍漢,就是這個性子。
既然跟你有仇怨,我管你什麼三七二十一。
就算我錯了,也是你錯在先。
就是這種脾性。
但剛剛看李洪義所為,他們幾個都仿佛重新認識了一遍。
莫名地就有了些結交的意思。
所以他將舊事重提,看著好似是在質問,實則是在解釋。
解釋這段仇怨其實不過是個誤會。
苟四海忽然在旁邊漲紅了臉
“那,那,那你那天咋就看上了我了呢?”
李洪義差一點當場就炸了。
好在他們用了些手段在說話,不怕被旁人聽了去,他氣急敗壞地拽緊了韁繩,轉頭收著聲音怒罵
“我去你娘的,誰看上你了,老子那天喝多了你聞不出來?看你麵善,勻你些酒喝。
你他娘倒好,莫名其妙把我當了兔兒爺!這一樁仇,跟你講,老子記得一輩子!”
苟四海笑得分外開心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咱就說,咱撈不到女人也就算了,奇怪送上來個男人,這像什麼話?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
他滿心的寬慰,如釋重負。
卻忽然又想到,誒?這不是說咱這長相,男的女的都撈不到麼?
啥都撈不到,有啥好開心?
頓時就又自閉去了。
剩下兩人都不知道這貨在想些什麼,也懶得去管,霍元龍就很好奇
“既然話都說開了,都是些誤會,你今天這一遭是要乾啥?
沒事削咱們臉皮,沒道理啊?”
李洪義差點被他這般強盜理論氣炸了,咬牙切齒回道
“這是你們欠老子的!”
旁邊李文博終於彈出個頭來,顯然他也全聽到了,就笑道
“那乾脆找個時節,咱們去禁事局,咱們幾個拉著老大,你把他踹在地上,也跺上幾腳,大家兩清,你看如何?”
他們三個都是起了結交的心思,反正也不怕丟臉。
李洪義嗤笑
“少來這一套,咱丁是丁卯是卯,回頭你們要是犯案落到咱手上,自然給你們見識咱的手段。”
霍元龍嗬嗬笑道
“那這回怎麼說?咱們也算落到你手上了?”
苟四海也點點頭
“喂你不是想著公報私仇吧?”
李文博也插了一嘴
“剛做捕神才幾天,這麼做是不是不妥?”
他們三個如今知道了這個捕神是個什麼樣的人,膽子也大了,開始嬉皮笑臉。
卻不防李洪義還是黑著一張臉
“這樁案子是跟你們無關,也牽扯不到你們身上,你們三個不過是協從,主要還是黃尚文。
要是真被我查到,他們家是妖魔藏汙納垢之地,哼哼,須得知道我這個捕神,可不是吃素的。”
他狠狠盯著三兄弟,道
“回頭我就申請禁事局監斬,把黃尚文給剁了!”
那三個齊聲驚呼
“你他娘果然還是要搞咱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