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行駛的動車,與滿載貨物的火車迎頭相撞。這種烈度的撞擊下,人體沒有像是餅乾碎屑一樣在鐵罐中支離破碎,已經算是體麵二字。
又有幾個人,可以因為一時的幸運,與技藝的優勢,從這場慘烈的事故中活下來了呢。?
陶處長沉默了半晌,澀聲道:“能聯係上他嗎?”
“這個……”
技術人員的手在鍵盤上飛快操作了一番,隨後麵露難色:“之前作為中轉基站的幾名隊員都失去聯係,現場中‘見證者’的工作已經進入離線狀態,暫時可能……”
“無法取得聯係。”
……
“咳咳……”
黑暗中,高義聽到了遙遠的咳嗽聲,一聲又一聲,仿佛已然乾癟的鼓響,在聲嘶力竭的發出生命的脈搏。
“咳咳……”
原來是他自己。
“咳咳!”
高義從煙塵彌漫的廢物中睜開眼,連接不斷的發出劇烈的咳嗽。
他仿佛是地震中受困許久的難民,渾身被一片片的泥塵覆蓋,額頭還不知碰到了什麼,正在緩緩的向下淌血。
嘩啦——!
高義推開身上壓著的幾塊金屬,步伐有些踉蹌的走在廢墟之上,想要辨彆一下自己目前的方位。
他打開[靈能探照燈],暗黃色的燈光猶如一支蠟燭,顫巍巍的亮起,驅散開周圍猶如霧氣般的黑暗。
啪嗒。
啪嗒……
他從天花板爬出車廂,行走在一片文明的廢墟上,當來到上半截車廂所在的高處,一股冷風襲來,眼前豁然開朗。
呼!
黑暗像是霧氣般消散,提燈明暗不定的燈光下,高義見到無比遙遠的海岸線上,大片的黑色海水起伏,無數的浪花與泡沫飛濺,在灘塗上生滅不斷。
這是迄今為止,他所見過最大的一個死界。
仿佛是真正的大海,坐落在這個視界的儘頭,承載著數以萬計魂靈的沉睡,給予它們永世的安眠。
“難道……這就是冥府真正的麵目,所謂‘歸瞑’之地?”
震撼並沒有持續太久,高義忽然想起了小笛,麵色一變。
自己的這個小夥計沒來得及回來就遇上了翻車,恐怕現在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個地方去了。
雖然對於警笛頭的身體強度一萬個放心,但他仍舊免不了有些忐忑。
嘩啦……
“小笛?”
聽到下方一處廢墟有些動靜,高義急忙抬頭看去,令人大感失望的是,從碎石堆中爬出來的並不是笛卡爾,而是一身狼狽的簡未瀾。
身為愚者,原本所行所念皆是無拘無束的夢想家,卻在此時仿佛失效了一般,被塵土碎石加身,狼狽得像是一個蠢蛋。
“你……沒事吧?”
高義本想端著高先生的架子,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沒有必要,乾脆更像是一個合作夥伴,對著簡未瀾伸出了手。
然而簡未瀾卻仿佛沒有看見他一般,徑直走到了一處廢墟下,倚靠著車廂坐下,雙目無神的望向天空。
“你……”
高義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對方的眼神時,他沉默了,一種莫名的壓抑感自這片廢墟上升起,將兩人團團包圍。
愚者的能力,來源自駕馭者的心境,越是符合其中的意,無拘無束也就越抽象,甚至可能達到傳說中“萬法不沾”。
然而,心境跌落,就意味能力受限。
現在,認知了自己整個隊伍幾乎團滅的簡未瀾,是否還有著原本不拘泥於世俗的心境?
看著與過去判若兩人的簡未瀾,高義心中搖頭。
他的心境,已經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