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們這是去哪？”
大年二十七上午，李鋒和李煥兩兄弟早早就登上了那輛低調的帕薩特，還是老規矩，李煥開車，李鋒坐在後排，車子啟動之後，李煥就回頭對哥哥問道。
“先去凱悅酒店。”李鋒說完又交代了一句“待會千萬注意，少說多聽多看。”
李煥難得見自己哥哥如此慎重，點了點頭後默默的開著車。
車子到了凱悅酒店後，兄弟二人下了車，九點過五分，一輛帕薩特準時出現在酒店門口。
一人從駕駛位伸出頭來，招呼正等在大廳門口的李鋒和李煥。
李鋒小步快跑趕緊上了車，拉開後車位的車門坐了進去，李煥則坐在副駕駛位，通過後視鏡，李煥看到車後座上坐著一個身穿藏青色夾克的男子，這男子一副上位者的氣勢，讓李煥不敢多看。
“舅舅。”李鋒的態度恭敬的無可挑剔。
李煥聞言腦袋一懵，自己什麼時候多了個舅舅？從小到大，李煥都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孤兒，那這個舅舅又從何而來？
“黑眼圈太重了，身體要緊。”那男子輕輕的拍了拍李鋒的肩膀，完全是一副長者對晚輩的關愛。
“到年底了，熬夜熬得有點多。”李鋒臉上露出罕有的和氣。
“這是小煥吧？當年還是抱在手裡的時候見過一次，一眨眼都這麼大了，大學畢業了嗎？”那長者對著副駕駛位的李煥問道。
“老二，這是舅舅楊衛東。”李鋒生怕李煥鬨洋相，趕緊提醒了一句。
“舅舅好，今年大四了。”李煥雖然不知道這舅舅怎麼來的，可李鋒如此慎重，李煥自然也不敢怠慢。
楊衛東微微的笑了笑，不再說話，車子開出了酒店，彙入車流，二十分鐘後，他們出了城，再過了十五分鐘，他們到了一處優雅僻靜的山莊，下車之後，李煥注意到山莊內高雅的裝修，也注意到了除他們之外，整個山莊內一個遊客都沒有。
幾人下了車之後，那秘書直接停好車並沒有跟上來，楊衛東愜意的踢了踢腿，伸了伸懶腰，顯得非常放鬆。
“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楊衛東說完沿著湖堤開始慢慢散步，李鋒和李煥則趕緊跟上，陪著楊衛東一起聊聊天。
談話並不熱烈，可也絲毫沒有冷場，李鋒顯然早有準備，將公司的現狀和發展在楊衛東麵前全盤托出，甚至包括很多李煥都不知道的內容。
楊衛東並沒有吝嗇自己的關心，碰到不清楚的地方，他會提問然後做出提點。
當然，楊衛東的提點往往是宏觀層麵的東西，對於公司的細節他並不關心，他所處的位置願意對李鋒進行提點和指導，這就已經非常難得了。
“聽說你們今年已經開始涉足房地產了？”楊衛東一邊走著一邊對李鋒問道。
“房地產的事情一直是老二在抓，剛剛和彆人合資弄了個項目，效益還可以，預計整個項目完工之後，利潤將在八千萬左右。”李鋒即便在楊衛東麵前也不吝對李煥的誇獎。
“哦，什麼意思？”楊衛東聞言停下腳步問道。
“老二，你和舅舅把這事好好說一說。”李鋒眼神鼓勵了一下李煥說道。
李煥理了理思路，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了楊衛東聽，當然對於提前拿下錦瀾小區，李煥可不會說自己是未卜先知，而是通過對錦江市的政治格局得出的判斷。
楊衛東聽的很細，特彆是聽到李煥解釋關於錦江市一二把手之間的矛盾時，楊衛東很明顯來了興趣。
“你對我們華國的房地產市場這麼有信心？”聽完李煥的介紹後，楊衛東突然問道。
“不是有信心，而是大勢所趨，整個國家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民間的財富已經積累到相當豐厚的程度，而如今國家又需要大筆的資金來改善基礎設施和政府投入，所以推高房價是大勢所趨。”因為顧忌到對方是政府官員，所以李煥沒有說的那麼露骨，隻能稍加隱晦的提醒。
“古代官員稱為州牧，古語又有雲聖人執一以為天下牧，一個牧字道儘了一切。”楊衛東聞言感慨了一句。
李鋒不知道楊衛東打的什麼機鋒，可李煥卻知道所謂牧字就是代天牧民，在聖人眼中，天下萬民就是芻狗，當然在官員們眼中也一樣。
“可洪水一旦決堤，想要再堵住可就難了。”李煥見楊衛東並沒有生氣，所以將自己關於華國房地產的一些認識也說了出來。
這些內容李煥當日和林南聊過，所以這次說起來條理更加清晰，楊衛東先是微微笑著，接著是越聽越凝重。
“這些內容你聽誰說的？”楊衛東神色凝重的問道。
“我自己想的，當然也和我的大學老師一起聊過。”李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我這次去bj開經濟會議，有一位江大的教授說過差不多的話，可在場的官員們並沒有多少人讚同，因為政府太缺錢了，特彆是內地的一些省份，如果沒有土地經濟撐著，那公務員的工資都成問題。”楊衛東長歎一聲後說道。
“可這無異於飲鴆止渴，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十年二十年後呢？”李煥很是大膽的反問道。
“一代人隻能做一代人的事，有些事急不得，有些事拖不得，所謂牧字要遵四時，春種秋收冬藏自有天道，什麼叫實事求是，實事求是就是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楊衛東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李煥聽完陷入沉思，很顯然楊衛東明顯站在更高維度看這些事情，有些問題不是那些食肉者看不到想不到，而是在他們看來，他們隻要一個大局。
“可要知道，時代的一粒灰落到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李煥沒有那麼高的覺悟，這些大道理誰都懂，可曆史的車輪滾滾駛過，車轍下是多少普通百姓的血淚。
楊衛東沒想到李煥會說出這番話，駐足片刻後對李煥問道“有沒有從政的打算？”
“體製內規矩太多。”李煥搖了搖頭後說道。
“年輕人有朝氣。”麵對李煥的拒絕，楊衛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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