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姝司滄!
入了深秋,離寒冬也就近了。
和親事宜是近來朝堂上每天必議的話題,不過雲子姝不怎麼操心,她的想法和需求太後已經知道,鳳首輔在朝堂上自會替她爭取。
進了十月天氣越來越冷,太後命人給雲子姝量身裁衣,做了兩件大氅,一件明豔的紅色,一件雪白貂皮,穿在身上,完完全全把屬於少女的明豔傾城襯托了出來,美得讓人不敢逼視。
為此,雲子姝還特地去宮裡謝恩,順勢坐著跟太後聊天,進宮那日身上就穿著那件紅色的大氅,讓雲子柔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十月中旬之後,雲子姝明顯忙了起來。
今日這家貴女邀請她進府賞菊,明日那家夫人邀請她去品茗,後天某位宗室王妃得了一幅畫,邀請她去欣賞品鑒。
品鑒字畫一直以來都是文臣之間常有的往來,閨閣女子之間則少有用這樣的理由請客,不過理由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最近這些日子裡雲子姝得了不少好東西,都是那些世家夫人貴女們給她的“添妝”。
雖說世家都是為了哄她開心,但其中不乏真心善待她人的女子。
以往出現在宮宴上對她和善的幾個貴女,彼時有的不太熟悉,不過接受邀請之後一入門就有了印象,做客結束之後也就記住了她們的名字。
十二月初,氣候進入隆冬,嫡公主府的臘梅開得極好。
雲子姝邀請了幾位貴女賞梅,這一來一往便熟了起來,幾個人在梅園裡閒聊,偶爾做做詩,倒也歡樂。
今日來的有安國公府的嫡姑娘唐俏,長興侯府的小郡主駱嫣然,武郡王之女鬱玲瓏,還有魏丞相的孫女魏嘉。
雲子姝命人準備了不少熱騰騰的點心,在梅園暖亭裡坐了好一會兒,心血來潮時,雲子姝道“聽說魏家女兒一直擅作畫,是個有名的才女。”
魏嘉謙恭地笑著“才女之名不敢當,也就是平日裡閒著沒事做,看到美麗的景致就喜歡畫上兩筆。”
雲子姝忙吩咐侍女給魏姑娘準備畫具紙筆。
“如此,臣女恭敬不如從命。”魏嘉很快領命。
“林中景致應該更勝一籌。”唐俏遲疑地看著雲子姝,“臣女想去梅林深處走走。”
雲子姝笑著起身“正好本宮閒著也是閒著,一起去走走吧。”
“是。”
駱嫣然和鬱玲瓏剛要站起身,雲子姝已經開口“外麵冷,你二人穿著單薄,留在這裡陪看魏姑娘作畫吧。”
於是兩人福了福身,目送著雲子姝離開,才重新坐了下來。
雲子姝率先離開暖亭,唐俏低眉垂眼地跟在她身後,待走得離暖亭遠了些,她才低聲開口“殿下去和親的陪嫁人選都定下了嗎?”
雲子姝方才就看出她有話要說,卻沒料到她是關心這件事,不由有些意外“你問這個乾什麼?”
唐俏垂眸看著青石小徑“若人選還沒定,臣女能不能跟殿下一起去?”
雲子姝聞言,當真有些意外了“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卻主動提出一起去?”
唐俏低眉“臣女想去東幽見識見識。”
雲子姝看了她一會兒,心知這絕不是真正的理由,沒有哪個世家貴女會願意離開錦衣玉食的家,去往那麼遠的地方。
前途未知,敢於冒險的有幾個?被選中的吳靜儀和雲寶珠就跟要去東幽送死似的,沒想到還有人主動自薦。
雲子姝沒說什麼,安靜地踏進梅林小徑“你真心想去?”
“是。”
“沒人逼你?”
“沒人逼我。”唐俏緊鎖著眉,跟隨雲子姝走進梅林,“臣女甚至不敢讓父親知道這個打算。”
“為什麼?”
唐俏低頭不語。
雲子姝說道“其實你就算不說,本宮派人去查也能查得出來,隻是本宮一直喜歡跟直白誠實之人打交道,尤其是留在身邊的人更要知根知底。”
這是要答應的意思?
唐俏心頭生出一線希望,垂眸沉默片刻“其實也不是大事,隻是安國公府這兩年沒出什麼人才,家中兩位兄長讀書不擅長,練武沒天賦,父親為了維持國公府的風光,想讓臣女入宮伺候皇上。”
入宮?
雲子姝腳步微頓,轉頭看她“本宮沒聽說父皇最近要選秀。”
唐俏苦笑“近期皇上和大臣們忙著嫡公主出嫁事宜,沒空折騰選秀的事情,可年關之際皇族有一場宮宴,明年嫡公主和親之後,皇族還會有一場慶祝天下太平的盛宴,父親想讓臣女在宮宴上給父皇獻舞。”
雲子姝皺眉,依舊覺得不可思議“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父皇已經不年輕了,大多精力都放在國事上,已有許久不曾貪戀年輕美色,且最近才剛得了個年紀小的德妃……”
“就是因為德妃的到來,才讓父親生出了這般想法。”唐俏神色越見蒼白,“殿下不會知道一個名利熏心的父親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心裡根本沒有自己的女兒。”
利欲熏心的父親?
雲子姝聽到這句話,一時沉默。是啊,這世上的人千千萬,什麼樣的人都有,有些人心裡隻有權力榮華,為此可以殺妻殺子,有些人利欲熏心,可以把女兒當成棋子,甚至還有一些比這個更喪心病狂的人。
世間哪有那麼不可能?
雲子姝緩步走了一段“選秀之事應該是不會發生了,父皇已過中年,太子歲數都不小了,他總不能把目光都盯在年輕小姑娘身上,不過不選秀不代表後宮就不再添人,倘若你的父親真有此般想法,父皇大概也不會拒絕。”
“臣女隻想離得遠遠的。”唐俏低聲說道,“就算年前和過年開春躲過一劫,或者皇上對臣女根本沒有任何意思,父親也不會放過其他機會。”
雲子姝皺眉“安國公府門庭不小,乃是帝都少有的顯赫,除了握有實權的親王、郡王和丞相府,也隻有鎮國公府和安國公府算是顯赫的勳貴之家,他沒道理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