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費儘心力才將朝堂上躁動不安的大臣們安撫妥當,待他匆匆趕到後宮探望小燕子時,時間已然臨近傍晚時分。
其實是否親生並不重要,畢竟小燕子身上帶著自己當年送給夏雨荷的信物,這一點確鑿無疑。
想到這些年自己對夏雨荷的虧欠與辜負,乾隆忍不住對眼前這個女孩增添了幾分關懷之情。
令妃首先開口稱讚起小燕子生得乖巧伶俐、花容月貌,尤其是那鼻子、那眼睛,跟乾隆陛下就如同從一個模子裡刻印而出一般相似。緊接著,她欲言又止地看向乾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見此情形,乾隆連忙追問“還有何事,但說無妨!”
令妃這才吞吞吐吐地道“回稟陛下,今早小燕子便已蘇醒過來。然而不幸的是,皇後娘娘也曾前來探望。她言辭閃爍之間暗示著小燕子並非聖上您的親生骨肉,甚至……”
“甚至怎樣?快說!”聽到此處,乾隆不禁眉頭緊蹙,心頭對皇後湧起一絲不滿情緒。
“甚至揚言要取臣妾與小燕子二人的首級啊!”令妃一臉驚恐地回答道。
假裝昏迷的小燕子身不由己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心中暗自驚歎這令妃娘娘好生厲害,寥寥數語,就讓皇帝對她多了幾分疼惜,對皇後多了幾分惱怒。而且,令妃的話似真似假,斷章取義,讓人難以指摘她撒謊。
倘若她小燕子留在宮中,恐怕會被坑得毛都不剩。不行,她必須逃離此地。
“她敢!”皇帝龍顏大怒,然而,現在並非找皇後算賬的時機,當務之急是查看小燕子的狀況。
此時的小燕子滿頭大汗,那汗水並非因傷口發炎導致身體發熱而流出,而是被嚇得冷汗涔涔。
皇上見小燕子滿頭是汗,便拿起擱在一旁的毛巾,輕柔地為她擦拭。小燕子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一雙宛如受驚小鹿般的眼睛,恰巧落入了乾隆的眼中。
乾隆已然記不清夏雨荷的模樣了,然而,當他望見小燕子的眼睛時,不禁有些恍惚,他尋思著,或許小燕子的母親也擁有這樣一雙眼眸吧。
“皇上,我終於見到你了。”
“小燕子,你醒了?對,這就是皇上。你快叫皇阿瑪啊。”令妃也走了過來殷切的說道。
如果不是詩意的話,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的小燕子,麵對乾隆的關心也會忍不住想占有這份父愛。
她識字不多,所知道的道理無非是來自說說先生或者戲台裡麵唱的。在她的理解當中,借來的東西還回去就好了。
隻是一句欺君之罪,將她打回了現實,她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她害怕的看了一眼令妃,覺得令妃是比皇帝和皇後還要可怕的人物。
不過她很快又反應過來,即便她不是皇上的親生女兒,但是,她和紫薇是結拜姐妹,說她是夏雨荷的乾女兒也說的過去,這樣說來她豈不是也是皇上的乾女兒?
想來想去,小燕子終於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於是她開口說道,“皇阿瑪,我有一些關於我娘的事情想跟你說。你能不能讓令妃娘娘……”
令妃覺得小燕子實在是不識趣,不過看到皇上讚同的表情,還是尷尬的陪笑,“的確,雨荷妹妹的私房話,不是我該聽的。”
其實夏雨荷的年紀算起來要比令妃大多了,隻不過,後宮當中向來是按照身份地位來排輩的,份位高的,哪怕年紀再小,那些年齡大,份位低的妃嬪還是要叫人家姐姐。這樣說來令妃的話也是沒錯的。
令妃離開以後,小燕子著急忙慌的想從床上下來給皇上跪下磕頭。
皇帝連忙阻止,“你身上還受著傷呢,不必如此多禮,躺著說話就是了。雨荷有什麼話對我說?”
“我不曉得……正如同皇後娘娘所言,我不過是個傳信的。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兒,而夏雨荷已然過世了。所以,紫薇才變賣家財來到京城尋爹。”
“什麼?”乾隆驚愕不已,剛剛他還篤定小燕子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豈料事情竟出現如此驚人的反轉。
“我不是皇上您的女兒,我的結拜姐妹紫薇才是您的女兒……她是個大家閨秀,不懂武功,實在沒辦法爬上木蘭圍場的外牆,所以……
還有,我並非存心冒認格格,我剛一醒來,那些宮女太監就圍著我高呼格格,格格的,我還沒來得及回應,皇後娘娘她們就到了。
我給紫薇送信,應該算是立了大功吧!皇上,您不會砍我的腦袋吧?”小燕子此刻著實難受得緊,但眼下保住性命才是關鍵,小燕子勉強支撐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述了一番,滿心期盼能夠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是自然……”皇帝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你可是大功一件,到時自然少不了你的賞賜。”
“那就好。”小燕子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整個人一放鬆就感覺到傷口疼痛,整個人迷迷糊糊起來,是真的因為傷口發炎而發起燒了。“紫薇就在狗尾巴胡同……”
看到小燕子整個人放鬆下來,麵色變得慘白,不知為何,皇帝的心不由得慢了一拍。
“宣太醫。”
太醫還沒到,令妃先走了進來,“皇上,格格怎麼了?傷勢嚴重起來了嗎?”
乾隆深深的看了一眼令妃,這會兒他覺得皇後不愧是皇後,一切按照規矩辦事,有條有理。不像令妃,聽風就是雨,妄下判斷,憑著猜測就有鼻子有眼的說小燕子和自己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隻不過他也還沒有想好怎麼安置小燕子,照理說,如果紫薇真是自己的女兒,他的結拜姐妹,做個郡主格格也是使得的。
“令妃啊,你在這後宮之中也算是資曆深厚了,小燕子的身份尚未公之於眾,你怎可任由延禧宮的那些宮女太監們如此輕率地呼喊?”
麵對乾隆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令妃的腦海中如閃電般飛速猜測著,究竟是何狀況?方才皇上對自己的處理明明還甚是滿意,難道是小燕子又說了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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