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總是心懷正義,總是熱血沸騰,總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因此,便有些衝動。
尤其是武當派的弟子,素來以匡扶正義、心懷天下為己任,路見不平一聲吼,拔刀相助俠義行。
年輕人,衝動,武當派弟子,結合在一起,便是個正義之士。
一個正義之士,如何能見得一個身上有傷的女子,在無邊荒漠中,深一步淺一腳地牽著駱駝往前走。
連一口水都要省下來,給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喝。
而這個男人身強力壯,卻一步也不肯走,騎著駱駝,還喝著酒啃著囊。
對身邊溫順的女人不僅沒有和顏悅色,反倒是挑三揀四,連聲嗬斥。
是個男人也看不慣啊。
看不慣,便會有衝突。
有衝突,便會有衝動的懲罰。
於是一個人影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黃沙之中。
隨即順著沙丘滾落下去。
一聲驚呼,一根長鞭甩出,卷起掉落之人,便精準地將人給拉了上來。
上來之人憤怒不已,正要上前拚命。
“師弟,不得造次。”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拚命的男子隻得停下來,眼中依舊是憤怒的神色,卻是武當派的三代弟子王野。
“師兄,這禿驢好生無禮,你幫我教訓他。”
王野的師兄叫張友,入門比王野早許多,年歲也大一些,留著兩縷長須,頗有些韻味。
張友對王野說道,“師弟,你不是他的對手。”
“還不退下。”
武衝看了一眼張友,“鞭法倒不錯,彆人是痛打落水狗,你倒是勇救落沙鴨啊!”
王野如何能忍受,又提著劍要衝上去拚命。
張友將王野攔在身後,“不要衝動,我來應付!”
“這位兄台,似道非道,似僧非僧,不知是出自哪座大廟,或是來自何方道觀?”
武衝斜眼看向張友,“想打架?”
“還是想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出頭?”
張友眼眸中隱約有怒火,不過他畢竟多活了些年頭,比王野穩重許多,“在下武當派張友,既然與閣下身處一支駝隊,也算有緣。”
“我師弟所說,並無不實之處。你堂堂大好男兒,豈能讓一個女流之輩牽繩步行。又對她打罵相加,這如何是男兒作風?”
柳青畏懼地看了一眼武衝,連忙說道,“沒關係的,都是我自願的。”
“隻要老爺好,隻要老爺開心、舒服,我做什麼都可以。”
旁邊圍觀的人紛紛朝武衝投來鄙夷的目光。
這樣的大光頭,怎麼能娶到如此賢惠的妻子呢?
實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還這般打罵,士可忍孰不可忍。
隻是許多人畏懼武衝的強悍,隻好用目光向武當派的兩位正義之士表示支持。
武衝嘴角一扯,冷笑一聲,“武當派果然不愧是名門正派,你們的掌門何不群照顧師娘十二年,當真是一脈相承啊!”
“人在江湖,你們倒是秉承何不群的教誨,開始照顧他人的老婆,實在是可歌可泣,可笑至極啊。”
一席話,不僅王野臉色如血,張友這般有定力的人也忍不住抽出了手中長劍。
因為這一次,武衝打的不是王野的臉,罵的不是張友的人,而是他們的師長、武當派的掌門何不群。
何不群不僅武藝高強,而且為人謙虛和睦,善交朋友,在江湖上有“君子劍”的名號。
最讓大家津津樂道的是,何不群在掌教師父因為驟然離世,未立下接班人,幾位師叔大打出手,爭奪掌門之位。
何不群橫空出世,在師娘的鼎力支持下,打敗師叔,成功奪得武當派掌門之職。
後來何不群為了感謝師娘之恩,便終身不娶,伺候孝順師娘苗小花,竟然還生出一個女兒,堪稱江湖傳奇。
聽得武衝對他敬重的師父出言不遜,脾氣再好的張友也忍不住了,隻見他臉色一沉,手中長劍指向武衝,“我不知道閣下為何對我武當派如此有成見。”
“我本想行善事,結善緣,奈何閣下咄咄逼人,辱我尊長,那我便隻能為民除害了。”
武衝一樂,“為民除害?”
“老子不偷不搶,不搞大師娘肚子,不接受北莽封賜,也能算得上是害蟲了?”
王野與張友並肩,“師兄,此人有些古怪,拳頭力氣很大,我們一起殺了這膽敢辱我師門,汙蔑掌門的狗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