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肅鬆開她,刹那的死寂。
他手臂蜿蜒曲折的青色血管,鼓跳到迸裂。
連城以為他要動手,感受他快要炸裂的胸膛,輾軋著她,一下又一下硬邦邦瀕臨極限。
卻放她躺下,拇指粗糲的指腹擦過她唇上嫣紅,拉好被子。
盯著她,一步步後退,拉門離開。
腳步聲遠去,消失在門口的一霎。
是梁文菲聲振屋瓦的尖叫。
“哥哥,你怎麼在連城房間?”
連城驀地坐起。
作為一個清楚梁文菲殺傷力的過來人,連城的經驗就是梁文菲彆來。
這一聲,要說不是給二樓梁父梁母報警,連城不僅改姓,還改名,叫智障。
………………
“你看見了?”
梁朝肅立在走廊與樓梯交界口,英挺的五官半隱匿在陰影中,一片晦沉。
梁文菲剛走下樓梯轉角處,聞言撐著扶手探頭往他身後看,“哥哥,你這個方向就是連城的房間。”
梁朝肅靜靜盯著她,疏離冷冽,像籠罩在漫天大霧裡鋒利的尖刀。
在燈光朦朧深處,顯得格外有震懾感。
梁文菲畏懼他,訕訕垂下眼。
梁父梁母也走到二樓樓梯口。
梁母披著睡袍,目含驚疑,“朝肅,你在做什麼?”
梁朝肅敷衍,“有事,先走了。”
梁母眉頭一蹙,當即冷聲叫住他,“有什麼事?”
梁朝肅仰頭,麵無表情看向梁父,父親,這個家是不是永無寧日?
他目光寂然的,樓梯瀑布式懸吊的水晶燈亮光璀璨,折射出他眼底又恍惚波濤叢生,怒,恨,躁,晦,悲澀,痛沉,黯淡,消極……
太多了,多到遠超出一個人情緒承載的極限。
密密麻麻,真真切切,活生生毀滅成灰,又統統歸於極黑的靜默。
梁母心頭一跳,止不住莫名的慌意,來自一個母親的第六感,卻找不到現實的依托,不上不下,在肺腑浮躁成空中樓閣。
想它落地,又怕它落地。
她退讓萌生,“怎麼會,你是——怎麼了?”
梁朝肅隻看梁父,“是不是?”
梁父攙扶有些顫軟的梁母,隔著一層樓的高度,視線穿過稀薄空氣,與他相觸,“你想安寧,自然安寧。”
梁朝肅轉身離開。
梁母看著他寬闊背影消失在門口。濃夜漆黑的凜冬寒風,吹動他身上單薄襯衣,獵獵如風,從模糊到徹底看不清,看不見,消失了。
梁文菲縮手縮腳上樓,立在梁母身邊,“媽媽,哥哥是不是生我氣了?”
梁母唇角的笑,勉強又僵硬,“菲菲,你真的看到你哥哥在連城房間嗎?”
樓下。
連城握緊門把手,手心一股黏潮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