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時恩語調不緊不慢,每個字卻在連城心頭掀起波瀾。
來華投資,綁架早產,連城想到二十三年前南省“2.17”大案,但梁母從前與人下午茶偶然提過,華僑夫婦是兩星期後才被找到。
找到時,華僑夫人已經流產一日,綁匪奔逃轉移中,將胎兒屍體丟棄在荒山。
時間地點對不上,連城生日是三月十九,出生在南省市中心的婦產醫院,完全是當日新生兒的模樣,而華僑夫人被綁架至鄰省,流產日期是三月二號。
“是‘2.17’綁架大案嗎?”她點出,“那不是我,前幾年梁家查我身世,也有人聯想過,但中間諸多問題對不上,警方查證過的。”
馮時恩了然頷首,“那連城小姐如今還沒找到家人消息嗎?”
連城略帶點笑意,客套的疏離,“有了一些進展。”
馮時恩知情識趣,沒有繼續探問。
梁家將連城葬禮辦得人儘皆知,年後連城回國,名利圈幾乎炸開鍋,各種流言都有。梁朝肅對連城苛刻的占有欲,他曾親眼見過。
盛園走廊的冷漠震怒,老城區的銳利陰鷙,從前不解,如今想來,全是男人對女人的獨占宣示。但連城好似並不接受,年前抵觸,年後她變了許多,像經曆一場暴風雨,渾身靈透僵凍,隻剩寒氣逼人。
“我如今離開萬泰,與人合作一些小生意。連城小姐可以留一下我的聯係方式。”他探手進西服內口袋,遞出一張名片,“如果有合作,可以打我電話——需要幫助也是。”
連城遲疑接下。商人見麵留名片,是擴寬交際最基礎的方式,後續有合作最好,倘若幫忙也對,講究的是人情往來。
馮時恩明白她沒多想,抻了下衣角起身,眉眼噙笑,“初次見麵時我那句話,連城小姐還記得嗎?如果有任何人強迫,違背你的意願,你都可以求救。”
連城怔住。
馮時恩伸手指了下名片,轉身走遠。
連城來不及叫住他,垂頭看名片,馮時恩遞給她時正麵朝上,隻有名字號碼。她翻到背麵,黑底燙金的壓凹字體,錦城國際。
連城隱約有些印象,並非業務項目之類,而是與梁氏法務部並駕齊驅的鋼鐵名嘴,維權之下,哪怕海外,雖遠必勝。
…………………………
梁朝肅就任董事長後,第一天正式出現在梁氏,董事會後還有高管會,項目會,大會小會目不暇接,柏惜文從連城走後,一直等到下午兩點。
走廊儘頭一群西裝革履的高管簇擁過來,柏惜文特意開著會客室的門,腳步聲接近。
梁朝肅走在人群最前方,高管你一言我一語彙報,幾乎沒有停歇的空隙。
外人可能聽來雜亂無序,柏惜文是企業管理者,明白這種迅速過進度所需的腦力,以及對全局的掌控性。
“危機小組已經做好引導準備,有關的聲明,您現在可以發出。”
“集團新投資的生化用品以及保健器械,也建議聯係平台直播帶貨,我們做過市場調查,去年關於生化用品的重構率……”
即將走過門口的刹那,梁朝肅餘光一瞥,忽地抬手,高管群聲止沸,齊刷刷停住腳步,順著他視線望過來。
柏惜文久經大場麵,此時也是一怔,隨即伸出手快步到門口,“您好,梁董,聽聞您受傷住院,我想去探望的,蕭助理說您需要靜養,就沒好意思打擾。您瘦了許多,身體恢複還好嗎?”
梁朝肅冷淡頷首,禮貌握了下,“等多久了?”
柏惜文展眉笑,“沒多久,上午正巧碰見連城,把獎勵補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