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霎時見衝破軌道,脫離了掌控。
每一分的流逝,澎湃的危險又醞釀一重,仿佛不知何時爆炸的火焰山。
顧星淵麻溜滾回原地,他不太敢找人娶連城,梁朝肅是真敢為小柔量身定做第二春。
視頻會議結束,顧星淵神色恭敬,奉上一杯茶。
“梁董,梁夫人要下山,這次還放嗎?”
梁朝肅許久未出聲,側頭看著窗外,脖頸傷口拉扯崩裂的痛感,清晰劇烈。
他嗓音沉鬱嘶啞,“陳思柔一個人在國外,你放心嗎?”
顧星淵一頓,抬眼窺他神色。
他脖頸紗布愈發豔紅,高大挺拔的輪廓在焦黃的夕陽下,是一道頎長黯淡的陰影。
“我不放心。”顧星淵直起腰,找地方坐下,“但我沒辦法。”
梁朝肅扭回頭,注視他。
顧星淵斜靠椅背,不端不正,落拓隨意的姿勢。
“她心思重,有些事隻想自己慢慢消化,我出現對她來講是打擾,更是提醒。見我如見不幸的過去,我不想刺激她。”
梁朝肅瞥見他坐姿,皺起眉,緘默不語。
顧星淵默默合攏腿,“你想放你夫人走?”
梁朝肅反應是麻木的,無邊無際的悲愴,隱忍著沒有顯露。
顧星淵知道答案了,不能理解。
“你們能走到這一步,極端強求擺明是錯,為什麼就非要一條道走到黑?清溪穀你一出放長線釣周大魚的招數,用得多嫻熟,外麵輿論嘲瘋了,你八風不動,穩坐釣魚台。事業如此,情場也如此,你怎麼就肘了呢?”
梁朝肅瞳仁濃深,“情場如商場,你當我沒用過?”
顧星淵愣怔。
梁朝肅這個人心思太深,隱藏太深,從表麵無人能看穿他,時常到結局複盤,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當時走這步,竟是如此。
這僅是商場上,他個人私事更如深淵曇花,乍然一現,深淵外的人,還不知道現了。
顧星淵自己拚拚湊湊,對他和連城經由,也知會的七零八碎。
“什麼時候?”他實在好奇心重,“冰島前,還是冰島後?”
梁朝肅本就沉抑的一張臉,又蒙了一層寒霜,盯著他。
顧星淵訕訕閉嘴。
冰島前,他所知甚少,冰島後,倒是知道不少。
算起來,連城回國後態度,在王教授省城手術後明顯有轉變,倘若是梁朝肅用了商場手段,兩日後香江一行,這點剛起的轉變,眨眼被推翻。
想不通梁朝肅怎麼轉圜,反正峰回路轉,大跌所有人眼鏡,兩人結婚了。
可僅三日,再次地覆天翻。
好似一條沉船,他修修補補,竭儘所能,未及狂風巨浪,這樣快,這樣猛。
以至於,顧星淵忽然回憶起茶室會見連盈盈。
那時,梁朝肅意氣從容。
“能力足夠,隻有水到渠成的甜,沒有阻礙叢生的苦。”
他不服,賭梁朝肅遲早有一天,死去活來,跪地求饒。
不禁心虛,轉移話題。
“那你父親呢,這會兒兵荒馬亂的,你讓他回來,勢必要分出許多精力防他,連城你顧得過來嗎?”
梁朝肅輪廓繃緊,冷冷的視線一掃,“出去。”
顧星淵瞪大眼,“不是吧,你突然開啟聊天局,我不吝坦誠,掏腸子捋給你看。合著輪到你了,衷腸沒有,眼刀脾氣大把。”
梁朝肅壓低眉,他麵朝室內,夕陽西沉,書房沒有開燈,他一張臉深沉陰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