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濃鬱霧氣，原本安靜的度朔山忽然人聲鼎沸。隻見左右街道小攤，三五步就見表演雜耍的人，來往路人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擠過去，穿過來，好不熱鬨。
笑鬨從四麵八方湧來，呼呼作響，彙成了鮮活的人間。
可此處分明不是人間！
有個姑娘發現呆愣在原地的紅瑤，熱情迎上來說：“姑娘，看你麵生，第一次來吧？這裡和我們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其中”
她說著話的同時拉紅瑤手，一碰上去整個人被電了似的一甩，結結巴巴說：“你、你你你是活的！”
“活的？”
“活人？”
賣唱的、耍把戲的、做生意的全部停了下來，扭過頭去看紅瑤。
“不可能，度朔山怎麼會有活人？”
那姑娘步步後退，仿佛見到青麵獠牙的厲鬼似的，“她的手、是熱的，鬼啊！”
這姑娘顯然是個沒適應自己已經是鬼。
這一嗓子嗷得紅瑤好似是個進村搶劫的惡霸，一時間雞飛狗跳，有鬼慌不擇路大喊：“老道士呢？快讓他來捉鬼！”
“說什麼鬼話，我們不就是鬼！”
“是哦，老道！老道快來抓人！活人！”
一群鬼把一個老頭簇擁出來，那老頭扶著被擠歪的帽子，“慢點慢點，要散架了！”
“修一道長？”紅瑤方才吃驚，又很快緩和過來，“您遇見淩源小道長了嗎？”
“這呢！在這兒！”淩源舉著沒削完的桃木劍擠出來，“哎呀，熟人，你一個活人怎麼到這裡來了？”
淩源身穿杏黃色道袍，頭戴蓮花冠，手持一把桃木劍，神采飛揚，與紅瑤第一次見他時截然不同。
當然，第一次見就是他彌留之際了。
修一道長認出紅瑤，但見到淩源這蠢樣還是忍不住跳起來一拂塵打過去。
“桃木劍削完了嗎就跑出來，你個沒眼力勁認不出妖還不聽話到處亂跑的家夥。”
淩源包頭鼠串，“彆打彆打，”嘴上說這話，手裡一把抓住紅瑤就跑。
修一道長淡然理了理須發，“眾位不用看了啊，是老道的熟人，散了吧，都散了吧。”
淩源跑路也沒忘了桃木劍，他把劍放在桌上，招呼紅瑤坐下，“彆站著了，來來來試試這裡的海鮮湯，滋味鮮美。”
攤主擦擦手顯然認識淩源，笑嘻嘻說：“小道長，今日沒被師傅責罰啦？”
淩源把條凳拉開，苦惱道：“我都不知道對師傅說多少遍了，真沒看出那姑娘有妖氣，師傅還怪我學藝不精，也不想想我師承了誰。”
坐在他對麵的紅瑤踢了踢淩源，略微尷尬道：“你師傅也是愛護你。”
淩源抽出筷子嘀咕：“然後就天天讓我削桃木劍？轉世投胎又帶不走，那麼多劍，準備來個萬劍齊發還是萬劍歸一？”
早就站在他背後的修一道長涼涼道：“貧道覺得都不好。”
淩源拿筷子的手卡住了，擠出笑對紅瑤說：“小善人，你說的沒錯，師傅的確愛護於我，才讓我定心養神。”
“嗬。”修一道長充分用一個字表明心情，將淩源麵前海鮮湯碗拉到麵前，淩源奉上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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