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末,天亮,十萬黑壓壓的絨狄大軍抵達苦寒大荒京觀海,全軍列陣靜默,旌旗獵獵,一片肅殺!
身披黃金盔甲的絨狄王耶律經天在幾位絨狄大將軍的簇擁下陰沉著臉色走下了帝輦,緩緩來到那個向背而跪氣息全無的身影跟前,雙眼通紅,身軀微微顫抖!
緊隨其後的幾位絨狄大將軍見狀紛紛駭然,抬頭看了一眼耶律天穹背後那已經被燒成一堆灰燼卻還在往外冒著黑煙的祭魂台,一同開口勸慰道:“王上,請節哀!”
帝輦後麵三丈,數十個騎在馬背上的千夫長自然也是看見了那個跪著的身影,頓時震驚不已!
一個身背玄弓的黑影從旁邊踉蹌著衝了出來,後者雙腿一屈跪倒在絨狄王的腳下:“屬下無能,沒能保護好少主,懇請絨狄王賜屬下一死!”
狂獅跟在後麵出現,冷眼看著他的背影默言不語。
“奴也!”耶律經天快步上前狠狠一腳踹倒了他,低頭咬牙切齒問道,“殺吾兒天穹的,是不是那個叫馬小刀的黃毛小兒?”
奴也伏在地上,身上幾處傷口還在不停往外冒著鮮血,他卻不管不顧,語氣悲憤地道:“是他,除了馬小刀,還有幾個天奉斥候!”
耶律經天身軀一陣踉蹌,忍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旁邊一眾大將軍臉色大變,紛紛簇擁上前,後麵的數十個千夫指更是被嚇得紛紛下馬,一個個單膝下跪道:“王上,請保重龍體!”
耶律經天伸手擦掉嘴角血跡,目光依次掃過幾位大將軍的臉龐,最後落在狂獅的麵具上麵,冷笑一聲道:“護國右仆射,你說,這一仗還能不能打?”
狂獅與幾位大將軍對視了一眼,回頭看了一眼耶律天穹的屍身,沉吟再三,還是低聲勸道:“王上,少主身死,凶手遁逃,先機已失,祭魂台毀,士氣受挫,不宜起戰!”
耶律經天緩緩閉上雙眼,眼角有淚水淌出,再睜開時眼眸中殺氣彌漫:“狂獅,吾兒不能白死!那個叫馬小刀的小捕快,孤要他的首級!”
狂獅躬身揖手,沉聲道:“是,我帶人親自走一趟!”
旁邊的奴也顫著聲道:“請王上允許屬下同去將功贖罪,回來後再領死罪!”
“奴也,你護衛不力以致少主身死,雖百死而難贖!”耶律經天怒聲道,“但孤念在你是護國左仆射絨狄第一箭圖魯唯一親傳弟子的份上暫且先饒過你一命,你自行回師尊身前領罰去吧!”
奴也臉色慘白,跪拜在地不敢起來:“奴也謹遵王上旨意!”
耶律經天在耶律天穹的屍身前蹲下,伸出顫抖的右手去撫摸那個生氣全無的臉龐,神情更是悲憤:“吾兒啊,孤不該任由你恣意妄為啊——!”
話未說完,耶律經天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身軀搖搖欲墜!
幾位大將軍連忙上前攙扶住絨狄王:“王上,龍體為重!”
血染金甲的絨狄王伏在幾位大將軍懷中一動不動,已然是昏厥過去!
幾位大將軍麵麵相覷,一同扭頭看向旁邊的狂獅,其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將軍低哀求道:“護國右仆射,此等情況,怕是隻能暫時先退兵了!”
狂獅打量著其餘幾位:“諸位大將軍以為如何?”
剩下幾位大將軍陸續點頭,同意退兵。
“好,到時王上醒來,還望諸位通力承擔此責,可彆要我一人獨扛才好!”狂獅淡淡地道。
幾位大將軍紛紛點頭和應道:“護國右仆射放寬心,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