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來到晚上。同學們吃完晚飯,已經在教室裡上了半晌自習。
薛老師心事重重地走上講台,看著埋頭學習的同學們,醞釀語氣說道:“好了,同學們,先停一下。大家往後看!”
同學們向後正視,果然看見燈下一高一矮兩個身形。
薛老師接著說道:“這兩個同學午休說笑,違反紀律,開創十四班違紀的先河。”
同學們轉頭想道:“不對啊!先河不是李泳奇——那時是李永琦——開創的嗎?怎麼又成他們兩個了?”
薛老師簡單強調兩句後,走下講台,留下同學們繼續自習。李永琦看著桌子上堆疊的課本愣得出神,時不時地感覺到身後有點點騷動,轉頭才看見教室最後緊挨著牆的一排課桌前正有兩個撅著屁股,臉貼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課間時,姚順懿癱在椅子上放鬆全身,這時高正昂湊過來,不知嘰嘰咕咕說些什麼,兩人一鼓作氣邁出教室門,拐進薛老師的辦公室,不過一會兒有垂頭喪氣地出來。
李泳奇看著他們發笑,瞥了一眼愁眉苦臉的姚順懿,轉頭問一臉震驚的高正昂道:“你們去說什麼了?是不是又被訓一頓?”
高正昂把手搭在李泳奇的桌子上說道:“你們給薛留生說了什麼?為什麼他什麼都不信我們的?”
“哪裡有什麼?不就是中午那樣嗎?”
“你們還是把我倆給賣了!”
高正昂留下一句粗口,甩手離開了。
不知過多少未來無望的課間,聽到薛老師走進教室的第一句話道:“你倆回來吧,彆站了!”
李泳奇閒暇時再回頭一看,教室最後一排又空空如也。他隨意地等到晚自習結束,隨著同學們回到宿舍,不知不覺中等來休息哨吹響。李泳奇輕輕閉上雙眼,眼前一片漆黑。
然而受不了宿舍裡的悶熱,他儘力向外逼近床的邊沿,斜翹著身體,張開胸膛迎接熱風吹拂。隻是悶熱的氣浪卷得他頭腦醉醺醺,李泳奇隻感覺輪回的浪流帶他走向昏悠的夢中。
隱隱黑暗中李泳奇摸不著邊際,似曾相識的景象剪切拚湊,閃過他眼前。他興許要邁上樓梯了,走進緊貼白色牆磚的弘遠樓,墊上兩步,蹬地一躍,前半身湊近門框,就聽見聲調遞增的鐘聲一般的上課鈴聲在他的左右耳回蕩。
也許要趕著上課的時間,最起碼李泳奇心中這樣想。
他不停地踏上樓梯,趕往教室。快要邁出樓梯時,他索性邁一大步,一腳踩近樓梯交接的拐點,另一隻腳跟上來。他順勢低下頭尋找下一節樓梯的方向,走到跟前邁出腳,一看才發覺台階前時虛空的斷崖。
李泳奇的前腳踩了個空,垂懸在半空,又像被一舉拖走,李泳奇腳下一空,雙腿一掙,砸得床板“咣當”一聲響。
風扇的風清涼一些了,可是他的額頭上溢出一層冷汗。他抹了一把額頭,順力甩手到床外。左腿向右邊邁一周,稍微試探卻找不到床,側身輕翻,瞬間半個身子滑下床。他危急中甩回伸出床外的手,正砸在床欄杆上。李泳奇不假思索地握住手中唯一的鐵抓手,右腳也伸進床梯的空隙中,才勉強掛住,免得墜落之災。
李泳奇瞪大雙眼張望著地磚縫隙,視線逐漸清晰後才敢喘幾口粗氣。他渾身冰涼得起雞皮疙瘩,使勁往床裡側靠攏,直到緊靠牆時才放心。
這時牆中蘊藏的的陰涼無聲間蔓延到他的脊背,他突然發覺這樣靠著牆也很劃算,有些後悔之前冒這麼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