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隱世名醫嗎?
李坤對這個偶然間碰到的名醫頗為懷疑,不由得用心對這張老頭又暗暗審視了一番。
卻見此人坐姿沉穩,目不斜視,不像彆的賓客那般喜歡跟人攀談,似乎是個自重之人,而且不喜交際。再看,其目光深邃內斂,略顯鬆弛的眼瞼,在開闔間,自然流露出思索之態。再結合著他指甲縫中難以洗滌的藥垢。確實符合常年沉迷於醫藥的學究形象。
難道真是個名醫?
李坤不由心裡一動,忍不住微微一笑,試探道:“晚輩慕名初來貴地,途中倒是聽聞,此間有一位名醫,叫柳士元來著。想必老先生應該認識?”
誰知,不等張世隱有所回應,鄰桌男子竟搶先道:“那柳士元雖然醫道高明,但唯利是圖,毫無醫者仁心,豈能跟張老相提並論?”
張世隱卻微一皺眉,沉聲道:“要說這柳士元,柳老先生。老朽不是背地裡詆毀他。他的醫術固然高明,但老朽總覺得他那並不是純正的醫道,似帶著一些妖邪詭術。”
李坤聽聞此言,腦中轟然而驚,看向張世隱的眼神就此一變,似有驚作天人之意。
李坤從商小蝶處得知,柳士元其實是個鮮為人知的鼠精,在這仙居鎮,除了商家堡中極少數人外,隻怕無人知其妖物身份。不然的話,柳士元都已經神秘失蹤快三年了,豈會沒有相關傳言興起?
而這張世隱,在不知柳士元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僅憑其表現出的行醫表象,就能看出他醫道中暗含妖術這一點,足見其眼光之毒辣、深邃。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應該是個貨真價實的名醫。
李坤驚怔中,又聽張世隱感歎道:“不過,醫與治畢竟不同。醫為道,治為術。柳老先生善於‘治’。隻要能夠解除疾患,不禍害生靈,在行醫治病中,不拘泥於常道,采用一些詭邪之術,倒也無妨。因此,老朽雖然與柳老先生不同道,卻也是敬重他的。可惜,不知何故,他突然離開了仙居鎮,也不知去了何處。”
鄰桌男子說道:“我倒是聽聞,有一種傳言說柳士元有可能在三年前的李家莊慘案中喪命了。”
李坤和張世隱都驚疑地看著那人。
那男子忙壓低了聲音,說道:“雖是傳言,但我覺得是有這個可能的。因為,柳士元神秘失蹤的時間跟李家村慘案發生的時間相當。另外,柳士元長年替李夫人治病,當時恰好在李家莊也是很有可能的。就此不幸與李家一起遇害,確實說得通。”
張世隱歎了口氣,卻又好意提醒那人:“今日是金莊主的壽誕,還是莫要論及此事為好。”
那人這才想起自己確實在這種場合說這個不合適,忙閉上了嘴。
李坤自然也不願意再提自家慘事,努力抑製住內心的痛楚,卻又在心裡尋思。
“這張老先生看過果然是個名醫,不知他是否會那針灸取元精之法。”
不過,李坤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畢竟跟這老先生不認識,不知其底細,就算他會針灸取元精之術,自己又怎敢輕易冒險找他,把自己和卓鋒的性命交付他手?
為此,李坤還是覺得按原計劃不變,找白靈兒才是正經。
於是,李坤又在心裡尋思道:“這張老先生既然是一個對醫道頗為沉迷之人,那他定然不會故步自封,應該喜歡比較研究,對彆家醫道醫術也必然有所了解。憑他對柳士元的評價就可以看出這一點。既然如此,他想必應該知道白家。”
這麼一想,李坤便打算趁機向張世隱打聽一下白家的情況。
這時候,卻見金莊主已歸主位,站起身來,衝大家抱拳朗聲道:“各位,非常感謝大家前來慶賀金某的壽誕。”
既然賀壽開始了,李坤隻得暫時放棄向張世隱打探白家消息的念頭,先耐著性子賀壽。
大家忙一齊站起身來,紛紛向金莊主拱手還禮,並異口同聲地說道:“恭賀金莊主壽安!”
金莊主微胖的臉上,笑容可掬,剛要發言,誰知,突然大廳之外傳來一個張揚的聲音——
“哈哈,本少爺賀壽來遲,還望金莊主恕罪!”
這來人是何來頭?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好不囂張無禮!
大家都齊齊一震,不約而同地看向大廳入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