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穿神訣再一次精進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林熾研究了自己看見的所有幻境,最後得出了一條結論——唯一特殊的田雨,擁有著足夠穿越世界之間的能力,而這種穿越存在著某種限製,有時候她隻是以一種魂魄的姿態去到彆人身上,有一次卻是以本體去到世界中。
“她唯一以本體去到世界,睜開眼便與另一個我們的屍體相遇了。”林熾對織令說。
後者則皺眉沉思。
林熾是信得過織令的,她是執法堂長老之女,幼時曾經摸過林熾的頭頂,那時候她的個子就高出同齡人許多,在修煉一途上有著極高天賦。
織令比林熾大上幾歲,不善言辭也不會與人交往,隻有早慧的林熾她願意說上幾句。
六歲的林熾總是記得,織令總是眺望著執法堂最高峰的日出,然後對自己說“我未來一定會成為真正的女俠。”
“一個假設,如若田雨不斷穿梭於每個世界,並且在做著一些搜尋父親尋找真相的事情,那她一定存在著某種指引。”
“你還記得嗎?那女子死前的事情。”織令說。
相比田雨,林熾看到的故事更多些,在仙人指路中,她看見了殘缺之人林雨死前的一切。
「林雨在被放入井中的時候還活著,我和織令看完了她直至死亡的全過程,那種窒息與絕望始終籠罩著我們,我想這也是織令為何淚流滿麵的原因。」
林雨作為祭品被異族放入井中時,沒有掙紮,也沒有哭喊,她隻是睜著眼睛看著一切發生。
林熾曾經過也以為這女子或許真的是個傻子,直到在黑暗的井中,她的喉嚨裡,開始發出微弱的聲音,這聲音斷斷續續,在幻境中,即使是語言不同,林熾與織令也能明白每一個她的意思。
直到林雨死去,田雨在之後出現在井中,沉浸在這股子悲傷中的林熾與織令心中的火焰方才被點燃。
她們看著田雨疑惑,再看著她奮力離開井中,當石板被田雨炸開的那一刻,光終於漏到了這片黑暗中,林熾仿佛看見死去的林雨終於可以安心閉上眼睛。
“我隻是在做一個猜測,”織令回憶著田雨在仙人指路中的一切,“我們無法看見田雨全部的故事,但是她的到來,一定會替換掉一個自己,也就是你。”
「二十八歲這年,我已經預感到自己越來越失控,不僅是走火入魔這麼簡單,而是穿神訣精進過後,我開始無法駕馭這股力量了。
我選擇將這件事告訴了織令,她沉默著看我,我知道她的任務應當不僅僅是聯絡我這麼簡單,我看著她,她終於選擇說出了實情。」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就賭一把。”林熾這麼對織令說。
「十月七日,我做好了最後的準備,織令按照我們所計劃的將事情回稟了執法堂,我想很快,那些人就會到來,在此之前,我看見了田雨的另一段記憶,這也讓我們相信,她是無數個絕望的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田雨翻看著日記,就在自己在上一個副本即將死亡的時候,她清晰的記得有人往自己口中塞了什麼,將自己從生死一線拉回。
「那人跌跌撞撞的跑來,他說田雨是某種容器,可以打破所有人在無數世界循環的命運。」
「也因此,我做出了一個最為大膽的猜測我看見了無數我們的故事,在這些故事裡,有的人死去,有的人還在渾渾噩噩度日,而在所有我們成長的過程中,父親都在不斷的引導我們經曆絕望,這些絕望的我們裡,隻有一個人,最後選擇了活下去。」
「我的絕望是穿神訣帶來的折磨,以及織令所說的,我是被選中的那扇門,我知道自己會死,嘲弄的是,我既接受了這個命運,又期望可以打破這個命運,但現在我恐怕是做不到了。」
林熾的日記斷斷續續,或許因為是日記的緣故,許多事情並沒有完整的寫下來,但還是讓田雨看見了一個女子的內心。
「假如,我是說假如,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如果我的意念足夠頑強,就像是林雨一樣,是不是可以引來命運的注視,是不是可以引來田雨,而她,會不會在這個世界裡繼續去完成自己的任務,知道了那麼多的我,可不可以為我們鋪下一條生路?」
屠宗那一日,林熾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她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隻是時間的長短而已,在她八歲被送入宗門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所有人的命運。
最後她還是不忍,放走了自己的小師弟。
“準備好了就逃吧。”織令的臉上沾了彆人的血,她對站在自己對麵的林熾如此說。
少年天才的織令,被譽為執法堂天境之下第一人,從與林熾再次見麵開始,她的任務就是感受她的穿神訣,直到她大成那日,帶領執法堂內死士毀滅所有證據,並將林熾帶回。
林熾逃了,她原本應當回到執法堂,以一個全新的身份活下去,並成為執法堂最後的殺器之一,就像織令一樣。
執法堂的長老們恐怕也不會想到,年輕一代中,原本作為死士領導者的織令,以及未來用來破開天道界限修煉穿神訣的林熾,最後都選擇不一樣的道路。
「在王村,我開始了構築那道門,我的穿神訣注定是無法大成的,如若是燃燒生命,我或許有最後一絲機會,讓田雨來到這裡,完成她的任務。」
田雨合上日記,她的腦海中開始閃過自己的臉,一張是林雨,一張是林熾。
她第一次知道在那井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雨絕望的坐在黑暗的井中,她從未開口說過話,因而發音也極度生澀,她從來不是傻子,隻是很清楚自己最後總是會死的。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總會聽的睡前故事,這是她的父親在沒有變成另一個人之前總會告訴自己的。
“有一位小女孩,破開了前往天上的大門,她看見有許多如自己一樣的女子在掙紮,她不忍心如此,於是便化身成那些女子的模樣,試圖拯救她們於苦海。”
林雨的聲音斷斷續續,直至死前的最後一刻,她終於說出了完整的句子“你來吧,快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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