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正蘭湊到案前,探頭看向廚師,對方卻不回答,眼睛盯著案板上的肉,以幾乎恒定的速率剁著,如同一架機器,
“不像。”正蘭失望地對著韶化搖了搖頭,後者也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突然,門簾再次被掀開了,裝束與以前不太相同的鳩彎腰走了進來,衣服上的一些冗餘的裝飾被去掉,看上去乾練輕快了不少,
鳩直起腰,正好與扭頭看向門口正蘭和韶化對上了眼神,
“欸?”鳩驚訝了一瞬,但很快反應了過來,轉換了說話方式“兩位偵探好巧啊,你們來這裡是想調查什麼嗎?”
“沒什麼,公爵大人,”正蘭也進入狀態,回答“隻是想來這裡看看,您呢?”
“偶爾有閒,想親自做一些東西,”鳩微笑著說。接著走到灶台旁邊,
似乎是公爵身份的力場,所到之處的傭人紛紛讓開——但也僅限於讓開,並沒有其他的表示——鳩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從灶台下麵的格子裡拖出了一袋麵粉,騰開一塊案板,倒了一碗水,挖了一小塊麵粉,又慢慢的往麵粉裡加水似乎是要和麵,
鳩將麵和成了一個小孩拳頭那麼大的麵團,又分成了三份小得多了的小塊,拿起一塊揉搓成橢圓形,然後仔細的將小麵團捧到麵前。在下麵捏出了4個小凸起,接著在上麵的一端揪出了兩個圓形的“耳朵”,耳朵下麵,粘上一小粒麵團作為鼻子一隻麵老鼠已經呼之欲出,細節不甚完善,像是一個孩子即興創作的幼稚作品。
正在正蘭對鳩的行為有些不理解的時候,鳩便將麵老鼠托在雙手上,徑直走向了揮著剁骨刀的廚師,廚師目不斜視,仍然處理著肉,
直到鳩將麵老鼠捧到了他的麵前,
廚師猛地頓了一下,手上的動作接著停了下來。
“施萊特先生,”鳩把頭繞到廚師身側,淡淡地笑著,看向廚師的雙眼“老鼠眼睛,還有嗎?”
“咚!”剁骨刀脫手,落到案板上,施萊特咬著嘴唇,呼吸沉重了些許
“有的,小姐,”施萊特終於有了動作,抹了把眼睛,聲音粗糙而沙啞,好像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隻見他向上伸手,將一個櫃子打開,拿出一個袋子,袋子沙沙地隨著晃動而發出響聲。施萊特伸手,裡麵的東西被他撚出了兩顆,是黑豆
“給你。”施萊特的手微微顫抖著,將這兩顆黑豆放到鳩捧成小碗的雙手中“不要掉了”
“謝謝。”鳩把黑豆按到了麵老鼠的臉上,又把它塞到了施萊特手裡“這個送給你!”
“你沒有吃那個漿果,對吧?”鳩接著突然進入了正題,端正神色,對施萊特說。
施萊特低著頭,不說話,
至於鳩為什麼正蘭和韶化想到了一塊,還要追溯到午休的時間。
當時,好好睡了一覺的鳩在床上醒來,感覺自己與公爵的記憶越來越緊密了,好像自己真的就是公爵本人。與此同時,更多公爵的細節記憶也被她發掘了出來。
她記得,這座城堡裡除了傭人之外的工作人員不多,隻有一個管家、一個管道工、一個主廚、一個地窖管理員,還有一個不久前剛離開的圖書管理員,
這些人都是比較特殊的工作人員,又或是一類傭人的二級領導人,城堡的傭人有明確的分工,或是打掃,或是做飯,或是看守,看上去很亂,但實際上各司其職。
聽管家說過,地窖管理員和管道工都已失蹤,所以現在城堡裡的非傭人npc隻有管家和主廚,
因此,就在收拾好房間和自己之後,鳩便動身前往後廚,結果正好撞上了正蘭和韶化。
至於那隻麵老鼠,鳩沒有做麵食的經驗。麵老鼠是她翻公爵小時候的記憶時翻到的。當時她常到後廚玩,喜歡把麵團揉成各種小動物的形狀,還向當時還是個年輕人的主廚施萊特要豆子當眼睛。
剛進廚房,她就察覺到了——施萊特給她的感覺與其他傭人不同,他更偏向一個“人”,
於是,她便用剛才的方法,嘗試讓他破功,結果效果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看上去嚴肅沉鬱的施萊特實際上似乎很看重回憶,
“你為什麼要裝?連我和管家先生都不告訴,”鳩說著突然一陣難過——是屬於公爵的那一部分——於是便借故將這個情緒發泄了出來。
果不其然,施萊特的眼神躲閃了起來,像是愧疚,又像是不安,如同對麵前的鳩有所虧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