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這樣刺激嘽微,應該就會好勝地回過神來,現在卻一副更加虛弱的樣子。
“甘餘啊甘餘,那東西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耀武揚威著一雙烏漆嘛黑的破翅膀,然後居然就能,就能”嘽微的聲音卻開始小了。
“就能什麼?”甘餘湊過去,想要聽清,但是嘽微好像不出聲了,仿佛受了什麼重大心理陰影一般。
甘餘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很擔心您呢,嘽君。您看起來,怪讓人害怕的。”
嘽微沒有出聲。
空中飄浮著花瓣越來越小,細細碎碎,若隱若現的。
嘽微又癱了下來,似乎一下子就沉睡了。
甘餘忍不住又歎了氣,輕輕走了過去,為嘽微仔細掖好被子,雖說怕熱,但嘽微睡著以後又變得怕冷了。
身體和性格都像個小孩,要仔細照顧。
甘餘輕輕印走嘽微額頭的細汗,又在床頭點上了安寧小燭。
明亮的燈火滅掉了,那溫馨的安寧小燭在守護著一方安寧。
甘餘拿起編織中的藥繩離開的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甘餘卻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在小亭台坐著,月色投影在小小湖麵上,柔軟浮動著,似乎一觸就破。
她在這裡很久了,一直跟著嘽微。
隨著年歲增長,不是應該會越來越成熟嗎?然後更加沉穩。可是嘽微總是像個小孩,明明已經是個宗主了。
嘽微還是開心不開心都表露出來,好像一直都沒變。
而自己呢,開心和不開心,卻會開始隱藏。
對著月亮,或者月亮幻影發呆的人,還有很多。
在自己房間裡的紀默,便是打開了窗戶,那一輪明月皓白瑩潤,那夜的血腥纏繞之氣已然儘退。
她站在自己一直追求的位置上,掌控著一切,主持著一切。
但是為什麼在這個夜晚還是會心情空落落的呢。
為什麼月亮隻能是自己明亮的懸掛著,旁邊不能有燦爛閃爍的星星呢。
這些年來的努力,真的有意義嗎?
紀默突然有些煩躁,想要喝點酒。
適時的,送酒的人敲響了她的門。
紀默愣了一下,又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喜悅,這個時候,會是誰呢?恰好地就來了?
大家都應當去集市湊熱鬨的時刻,又會是誰敲響這道孤清的門呢?
應該是廟裡值夜的人,有什麼事情需要協助吧,嗯,肯定是這樣的。
於是那奇異的微弱喜悅又歸為歎息,她自然而然地打開了門,抬眸一瞬卻有點不清楚狀況
“白喬?你來這裡做什麼。”
白喬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酒壺“想喝點酒嗎?”
換做平時,紀默肯定會拒絕,並且順帶懟兩句。
但是白喬居然在自己最想喝酒的時候,帶著酒出現了,似乎變得沒那麼討厭了。
紀默讓白喬進了屋子。
白喬打開蓋子,讓人沉淪的香氣彌漫開來。
沉穩的香氣包裹著,溫馨的感覺浮現,紀默孤寂的內心仿佛被撫慰著。
紀默疑惑地望著酒壺“這,這是?”
“這是楓晚飲,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喝。吳俁那時帶了回來分給大家喝,你那時眼睛都發光了。”白喬懷念著,“大家都興高采烈圍著吳俁,,要分一杯羹,但你隻是傻傻望著,明明很喜歡,卻不敢走過去。”
紀默不出聲,仿佛也想起來了,點了點頭,平時張狂的樣子現在一點也沒有了“人散去之後,你就把裝了楓晚飲的小壺送了給我,裡麵本來是吳俁分給你的酒,你全給我了。”
“原來你也記得。”白喬滿足地笑了笑。
紀默點了點頭,但是不知道回應什麼。
白喬擺好杯子,小心地倒滿楓晚飲。
“你喝了一口就說你很喜歡,問我這是什麼做的,我說用楓葉釀的,結果你還跑到山上采摘楓葉了。”白喬抿了一口酒。“一大包采下山來,一打開,明明紅如火的楓葉已經發黑了,你那時的樣子,哈哈哈,有趣。”
“白喬,合著半天,你是要來笑我的是吧。”紀默好像要生氣的樣子。
“你怎麼總認為我在捉弄你呢?”白喬問道。
“因為你確實一直就在捉弄我。從小到大都是。”紀默回答著。
“那你說說,我小時候怎麼捉弄你。”
“你,你騙我,說要一起在楓葉林采楓葉,教我怎樣采摘楓葉才不會變黑,可是,我等了很久,你根本沒來。”紀默剛剛被楓晚飲驅散的不安寂寥,現在又全數回來了。